刚过去不久的喜悦瞬间重现眼前,只是喜悦化为了凝重。
他们可能是真的从戒备森严的太息兵寨逃出生天,也可能是投降了元吉一派与人家演了一场戏……
两个修士当然认,他们真的认为自己无辜,走到悬崖边上对戚履冰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远在兵寨的霍越见他们靠近了师父,立马就将昨晚的记忆放给他们。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自以为经历了千辛万苦,方才从敌营中逃出来,其实只是操纵敌人手中的木偶,将死亡带给自己的同伴,一起拜山求仙缘的同伴,一起囊萤映雪的同伴,一起餐风饮露的同伴。
“不!”血泪从眼睛中流出,双手拍向自己的顶上三花。
崖上的修士们痴痴愣愣的看着这幕发生,根本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过了好久他们才走向倒在地上的两个修士,在他们尸身上找到了禁灵符。
一切真相水露石出。
可是这发生得也太奇怪了吧,怎么前一刻还不承认,后一刻就自杀了?好像是浮在空中的仙市,怎么看都假。
戚履冰垂下眼睛,手指敲在松枝上,冷翠的松针不住颤动。
……至少应该再让他们抵赖一会儿,霍越动手太快,弄得本该悲戚苦痛的场面都显得荒诞。
不过任务的进度提升得不错,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三,只剩下百分之十七。而游宾白每日在城墙上的辛勤劳作,在爆发没有大规模战斗的情况下,稳定为他提供百分之一到三的进度。
也就是说,最多还要十七天任务就完成了。
至于城能不能守下来,干他何事?
就算太宁国与青华法主渊源深厚,但是一个只剩下国都的帝国早就该消亡了,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足以体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需要更进一步。
战争必须给他继续下去,最好现在再出点什么事。
崖上一众修士面对两位道友遗体争论好久,最终还是将他们也扔下悬崖,与孙冬院一起葬与毂宁山水。
白水河畔,沙石细细,两具尸体在水中上下浮沉,过了一会儿,相貌姣好那个的修士却从水里慢慢爬出来,向太息兵寨走去。
霍越站在马鞍岭遥遥望向对面,千丈悬崖削翠,一川落日镕金。
毂宁城内,宁远日是从梦中惊醒的,他浑身大汗淋漓,就连衣裳全部都湿透。容问蕊睡眼惺忪的起身,打着哈欠问道:“要开自凉阵吗?”
宁远日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省些灵石给前线吧。”
容问蕊抱着锦被坐起,看着在窗前来回踱步的丈夫,很是想不通的问道:“那你怎么就睡不着?是因为白水峡谷修士们的事?”
宁远日叹道:“不知为何我的心在跳……”
容问蕊皱起眉头,嘟囔着说道:“心不跳你就死了。”
宁远日笑笑,躺回到床榻上,握住容问蕊的手道:“算了,尽人事听天命。”
容问蕊抽出自己手,又把宁远日往外推了一把,埋怨道:“大热天的,离我远点。”
六月二十七日,传令兵来报,太息国大军突然出现在河谷一带。
宁远日坐在王椅上,不敢置信的问道:“有禁灵阵在,他们是怎么通过的白水峡谷?”
传令兵道:“回王上的话,向将军说他们可能是沿着禁灵阵的边缘,绕过了仙师们驻守的白水峡谷,用妖兽和圆木拉着船走陆地上到达了白水河谷。”
明修寨道,暗度陈仓。
白水峡谷之事,只不过是用来引人注意的幌子,来掩盖太息军在从陆地绕行,而他现在不得不抽调士兵防守海墙。
宁远日缓缓闭上了眼睛,作为国君来说他真的不如太息军,千方百计设下的防线不过徒有其表。
容问蕊说道:“反正是在禁灵阵内,不如请仙师们去解决此事?”
这回未等宁远日说话,底下的臣子就说道:“修士不能在直接插手凡人间的战争,如果太息国没有让修士出手,那么我们也不能请仙师,否则就失了大义的名分,自九州而来襄助太宁的仁人志士会因此离心。”
宁远日睁开眼睛,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
他说道:“趁着太息军还未安定,不如使我水师攻其不备。”
堂下的文武官员议论一阵,最终齐齐躬身道:“诺。”
六月二十七日夜,驻守在白水河的太宁国船队向刚刚下水的太息国船队发动突袭,火炮击中了船舷上,无数士兵惨叫落入水中。
断崖千丈孤松,寒露滴在戚履冰的掌心,像是接住了明月的泪水,只是不知明月为谁而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