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侥幸的想法,总是想着万一就没出事呢?这么近的距离,赌一次,没准就能成了。
戚履冰自然也是个赌徒,否则他现在坐在批风判雨阁中,而不是坐在这棵悬在崖边松树上,可是现在任务进度在稳步增加,接了人回来也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何苦为之?
月光洒在松枝上,连戚履冰腕间的轻纱都变成了白色,似一缕轻云出岫。
紫衣道人们看着他这般散淡,就连那些本不欲掺和此事的人都不满的皱起了眉头,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倒不是我们逼道友开启禁灵阵,只是道友未免太过冷漠了吧。”
戚履冰停下转动的指尖,看向松树下的众人。
“这大阵只是禁灵,没拦住你们的嘴,怎么会拦住了你们的脚?想要救人,就这里跳下去。”
紫衣修士听到这话皆是呐呐不言,他们可不想出去。
毂宁城的禁灵阵,禁的是灵气,即如阵眼所写,是千里禁灵。更准确的说,在阵眼留下神识烙印的修士可以于大阵之内使用灵力,而大阵外五百里以内,任何修士都完全无法使用灵力,而大阵五百里以外八百以内,修士无法从周围调用灵气,只能利用自身的灵力,无论是法术还是符篆多不成型,而八百里以外一千里以内施法只会感到稍许迟滞。
如果太宁修士迈出禁灵阵,大阵一视同仁,也会禁锢掉他们的灵力。
故而,白水河没有城墙阻扰的峡谷,便是太息国唯一的突破口。
想要守住毂宁城,正面城墙不能让太息军进一步,背面的峡谷也不能让太息修士进一步。
戚履冰坐在悬枝上,千仞峭壁下,白水河奔流不息。
两个时辰过去,太息修士几乎就是势在必得,而船上的三个修士已经精疲力竭,连去用身体阻挡石弹都做不到了,破损的运粮船沉入白水。
眼看着就要赢了。
太息修士几乎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吩咐民夫加大炮车火力。他们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太宁修士们,嗤笑道:“圆顿老祖坐下也就这么些人,连老祖的子孙族人都不敢救,眼睁睁看着同道身陨,真是笑话,一群懦夫还想要守住毂宁城。”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白水河对岸的人听见。
修士从来都是心高气傲的,又事关道统,哪有能受到如此挑衅而不感到屈辱的?他们义愤填膺,正再涌上来乞求时,戚履冰回眸一一看过身后的修士,又将目光挪回了白水河。
这意思很是明显,谁再说一句话就从这里跳下。
众修士先是沉默了片刻,不由得退后半步,而后有一个修士迈步走出人群,来到了戚履冰的身边。
“我辈修士素禀节义,如今遭逢此境,自当视生死为外物,岂能为一道湍流所阻?”
他说完从就戚履冰身边走过,径直跃下悬崖。
“燕道友!”修士们惊愕跑到崖边。
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一袭紫衣沉入白水又浮出,逆流向西而去,似要与船上的三个修士会合。
“我们跟你去!”两个修士见此受到鼓动跳下崖去。
之前与戚履冰说过话的长须修士留了心,抬头去看戚履冰的神色,却发现戚履冰的神色未变,反而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似乎是在等他们也跳下去。
“还有吗?”戚履冰问道。
“怎么没有?”又有一修士受不了他的嘲讽跳了下去。
如今这崖上只剩下了十三个修士,这剩下的修士理应是各顶个会装鹌鹑。
戚履冰一眼扫过去,果然叫嚷得最大声的那几个还好生生站在那里,和他预想得一模一样,遭殃的都是马前卒。如果他有兴趣,现在就该同他们握手言和,然而他可没有兴趣。
我辈修士所求不是天地间浩然正气,而是羽化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