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样的仲夏夜里,她坐在藤花下乘凉,把冰盆里的西瓜心都剜走,何景骂骂咧咧的吐籽。等到五六年后,她打着哈欠看话本,何景慌慌张张追在云儿身后,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磕坏了哪儿。
霍越有些恍惚,她看见何景躺在地上,一时间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这根本不可能是真的吧?
何景他在西边自己的院子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离愁女的身后?
这一定是假的,这一定她陷入了某种幻术。
霍越被无边的思绪淹没,好像有冷涩的水呛进鼻腔,口中吐出含糊的话也凝绝在水底,上浮成泡沫。
离愁女撑起伞,好像从幽咽的泉水中走来。霍越呆滞的看着她,等待青瓦白壁收尽一天云。
“霍掌柜!”孙都升隔着三步的距离朝霍越喊道。
霍越听到这声当头棒喝,六神飘忽间攒簇,看见地上气息断绝的何景,而离愁女几乎一抬手就可以碰到她。
就在此时,在她看不清的瞬间,面前又出现了一个人挡在她的面前。
“不!”霍越吓得尖叫,声音如同银瓶乍破,那种凝滞的窒息感也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然而离愁女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缓,那只白玉似的手就轻轻的拍在了戚履冰身上。
……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一滴水落进一片大海。
戚履冰转身,对霍越说道:“你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霍越并没有理会戚履冰的这句话,她踉跄着退后几步,睁眼看向何景,牙关打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倒是离愁女缓缓抬起眼眸,眉细如工笔描画,绛唇樱珠,“你身上有什么?”
戚履冰神色疏淡,“两块马蹄糕和一盒藕丝糖。”
离愁女闻言正要说这些什么,却又突然侧身避开了一道刮骨劲风,她低眉轻语,“一群小孩子,怎么总搞偷袭呢?”
孙都升丢下一张黄符,没有与离愁女交谈的意思。
既然她总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杀人,那么她绝对有很
多类似的手段。此时不想办法杀她了,难道要等她再出什么诡异招数吗?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不知道戚履冰身为练气修士如何解掉的法术,但是他知道目前来说离愁女的最大依仗已经没有了,那就该轮到他们开始了。
灵力随着黄符落地而逐渐稀薄,四个练气修士也从蒲团上站起身,他们擦干脸上的血,目光集体看向离愁女。
这是他们的底气,也是目前跨阶战斗最常用的手段。
利用各种阵法符箓控制住周围灵气,把不同境界的修士强行拉到一个基础上,进行纯粹的战斗。
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有限,隔绝灵气的屏障早晚都会被打破。
离愁女合上伞,手腕甩动便是一把伞剑,剑尖就这么直直向霍越的背心刺去,异常果断。
流水不归是她的独门秘法,她不仅只是个法修,还是从无常楼打出来的第一杀手。
楼主说,要杀了明达商号的霍越。
戚履冰横刀挡住伞剑,刀身颤动如银霞潋滟,而他抬手的姿态更似雪映、折下一枝梅。
离愁女道:“刀法是好刀法,可惜你用的不好。”
说话间她伞剑下压,擦着长刀刺向霍越。
戚履冰道:“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