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奴扬起的唇角僵了僵,半晌才垂下眼眸:“是。”
赵乐莹蹭了蹭他的衣领,逐渐闭上了眼睛:“那些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着话,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等砚奴将她抱到床上时,她已经彻底睡熟了。
“殿下。”他唤了她一声。
赵乐莹眉头都没动一下,显然已经睡沉。
砚奴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喉咙一阵阵发干,许久终于克制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她的脸。然而还没来得及碰到,便蓦地想起管家说过的话。
他不过是一个奴才,奴才要恪守本分。
砚奴的指尖僵了许久,最终还是退了回来,只是收到一半时突然停下,默默攥住了她的衣角。
许久,他才突然转身离开。
翌日,裴家大少跟个丫鬟私奔的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京中百姓当做话本子一样口口相传,甚至还有说书先生编了缠绵悱恻的故事,而王孙贵族大多是当笑话去听。裴家人连续半个月都闭门不见客,直到新的流言出现,盖过了这件事的风头,他们才继续假装无事。
一场私奔的大戏,暂时落下了帷幕。
裴绎之二人走后,赵乐莹便将糕点方子交给了厨子,可惜都做不出小荷做的那种味道,一来二去她便不让做了,等又过一段时间,她对糕点的兴趣淡了下来,也很少再想起那个明知前路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的丫鬟。
不知不觉,又是两年。
两年的时间不算长,可也足以将砚奴变得愈发沉默。
赵乐莹一直不懂,当初会对着她嚎叫的野狗哥哥,怎就变成了闷葫芦一样,她曾试着与他多说说话,想让他变得开朗些,可收效甚微。这两年她疲于应对皇帝一家,对引导他也渐渐没了兴致,平日除了公事,鲜少再与他聊别的,稍微有点功夫,更是宁愿与林点星玩。
至少林点星会说话。
又是一日难得的清闲,赵乐莹睡到日上三竿,才算悠悠醒来。
怜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砚奴便到院中等着了。
“他怎么来了?”赵乐莹疑惑。
怜春失笑:“殿下是忘了?前些日子您说的,要等有空了带他出门走走,今日不就有空了。”
“……本宫何时答应的?”赵乐莹哭笑不得,显然是已经忘了。
怜春顿了一下,提醒:“就是宁茵公主生辰之后呀。”
“啊……似乎有些印象,”赵乐莹蹙了蹙眉,“这可就难办了,本宫昨日刚答应了林点星,要同他一起去醉风楼喝酒。”
“那您同砚侍卫说说,他定是可以理解的。”怜春安慰。
赵乐莹低低应了一声,待发髻梳好之后便出去了,一走出房门便对上了砚奴沉静的眼睛。只见他今日难得没穿黑羽甲胄,而是一身短打素衣,显然是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她蓦地一心虚,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本宫与林点星有约,明日再带你出门踏青吧。”
砚奴指尖微动,半晌垂下眼眸:“是。”
赵乐莹走到他面前,小心地打量他:“你可是生气了?”
“卑职不敢。”砚奴回答。
赵乐莹起初确实是要拒绝他的,可看到他这身装扮,突然又有些舍不得了,于是刻意给出台阶:“其实你若真想今日出去,本宫倒也可以拒了林点星。”
砚奴顿了顿,还是同一句话:“卑职不敢。”
赵乐莹顿时心烦,抿了抿唇后便转身回屋了:“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吧。”
说完回到屋里坐下,又无端端想生气。
怜春见状笑道:“砚侍卫最是体贴,舍不得殿下为难,殿下这样问他,他心里即便更想殿下陪他,却也是不会这么说的。”
“哦。”赵乐莹板着脸。
怜春给她倒了一杯清茶:“殿下若想陪着他,直说就是,何必要再问他呢?”
“本宫都给台阶了,还要如何直说?”赵乐莹轻哼一声,“改日就改日吧,周侍郎家那个庶子,说是得了好东西,要献给本宫一些,本宫便先去瞧瞧。”
怜春闻言,便没有再多劝了。
傍晚时分,林点星就来了,赵乐莹直接同他一起离开长公主府,临上林家的马车时,她回头看了眼已经换上甲胄的砚奴,顿了顿后开口:“有林家侍卫跟着,想来不会有什么事,你且留在府中休息吧。”
林点星顿时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