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明没有说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每一日都十分煎熬,赵乐莹依旧四处奔波,甚至还进宫求情,只是每次都被皇帝打发了,去得多了,皇帝干脆避而不见。
由于她高调行事,整个京都都知道了此事,对还未开审的此案都极为关注。
连续在大理寺门口吵了几日后,钱玉终于抵不住压力,让赵乐莹去看砚奴了。
天牢潮湿阴冷,又不见天日,一进门便能看到角落里的老鼠和骨头。
赵乐莹面不改色,急匆匆地跟着狱卒走,却从栏杆之间看到那人之后,猛地变了脸色。
砚奴低头坐在地上,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清来的是谁后,干裂的唇角微微扬起。
赵乐莹咬牙切齿地看向旁边狱卒,狱卒讪讪一笑,转身便跑了。
“殿下。”砚奴开口,声音粗粝难听。
赵乐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走到牢边。
砚奴想要过去,却被她制止:“别动!”
砚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殿下嫌我难看吗?”
赵乐莹闻言,顿时红了眼眶。
眼前的砚奴,还穿着那日出门时的黑羽甲胄,可盔甲早已经破烂,里头白色的衬衣也被鞭子抽得裂开,露出红黄相融的血肉,而他一向清俊的脸上,也有一道鞭伤,从左眼角到右耳下血肉模糊,若再打偏一点,他的眼睛便不保了。
她想过皇帝为了逼傅长明出面,会对砚奴下手,可她没有想过会下这样的死手。
她到底低估了人的恶。
砚奴看着她消瘦的脸颊,眼底的笑意终于消失,半晌还是艰难朝她走去。
赵乐莹看着他有些凝固的伤又开始流血,哽咽着想别开脸,却又无法将视线移开。
很快,砚奴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了脏兮兮的手。
赵乐莹笑了一声,伸手握住他:“果然是不同了,若是以前,哪会用脏手碰我。”
“以前我只是殿下的侍卫,现在是你的夫君,”砚奴扬唇,“就只能请殿下忍耐一下了。”
两个人握着手,许久没有分开。
牢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人都没有多说什么,狱卒来催促后便松开了彼此,赵乐莹转身往外走去。
“殿下。”砚奴突然叫住她。
赵乐莹回头。
“我若破了相,殿下不会不要我吧?”砚奴深深地看着她。
他在不安,这种不安并非因为现状,而是因为怕她经此一事,会觉得他留在京都不是好事,从而逼他回南疆。
而赵乐莹也确实动了这样的念头。
她静了静,笑了:“不会的。”
砚奴这才松一口气。
他不怕刀山火海,不怕危险重重,只怕她在经历危险后,会将他当做麻烦一样抛弃。
不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