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莹先下了马车,一边急匆匆远离马车呼吸新鲜空气,一边命令车夫将人搬进屋里。车夫应了一声,便扛着裴绎之进屋了,赵乐莹蹙眉站在外面,不多会儿便看到车夫一脸膈应地出来了。
“怎么了?”她好奇。
车夫没忍住面露嫌弃:“殿下,这位少爷……太邋遢了。”
赵乐莹:“……”
“小的已经将他送到床上了,也给倒了一壶清水放在枕边,想来没别的事了,不如即刻回去吧。”车夫开口道。
赵乐莹蹙眉:“你先去闻闻马车里还有气味吗。”
“是。”
车夫赶紧跑过去,嗅了嗅后苦着脸:“殿下,味儿好大。”
“……车帘都掀开,先透透风再走。”赵乐莹无语。
“是。”
车夫赶紧忙活起来,赵乐莹坐在院中,一抬头便是一轮弯月。
那个丫鬟叫什么来着?小荷,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名字。赵乐莹勾起唇角,突然生出些感慨。
“殿下,想什么呢?”散味需要时间,车夫见她表情失落,便忍不住问一句。
“想一个丫鬟,”赵乐莹回神,笑笑,“本宫吃过几次她做的饭,手艺不算好,却还算特别特别,可惜,今后大约是吃不到了。”
裴家那群老古董,为了维护所谓的家族兴旺与声名,可是会下死手的。
车夫顿了顿,正要问为何吃不到了,屋里突然传出一阵碗碟摔裂的声音,他正要进屋查看,赵乐莹便先一步往屋里去了。
不大的寝房里,床上的被褥掉了半截在地上,染了厚厚一层灰尘,周遭乱得没有下脚的地方,裴绎之蜷缩在一片垃圾中,与垃圾融为一体。
赵乐莹眼神泛冷:“裴绎之,你要颓丧到什么时候?”
裴绎之不动。
“你真当自己整日酒肆胡混,便能影响裴家名声了?别太天真了,如今京都谁人不知,你裴绎之就是个失常的疯子,怎么可能会有人因为一个疯子,去嘲笑百年望族的裴家?”赵乐莹面无表情,“你若想用这种法子报复裴家,本宫劝你还是省省吧。”
裴绎之指尖微动,半晌艰难抬头,盯着她看了许久后,唇角勾起一点笑意:“她死的时候,已有七个月身孕。”
赵乐莹心尖一疼,震惊地睁大眼睛。
“若是没有身孕,说不定裴家人追来时,她还能及时逃了,”裴绎之说完,喝喝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粗粝,犹如在血水里浸泡过,“他们为了逼我回来,害了我的妻儿,我就叫他们竹篮打水,当着天下人的面放弃我!”
赵乐莹也不知该说什么,许久之后淡淡开口:“皇城宫内、世家贵族,这样龌龊的事何止一桩,你以为自己做了弃子,他们便会后悔了?不是,他们只会怪你没出息,然后心安理得地去培养下一个子弟,你的反抗毫无意义。”
说罢,她静了片刻,最后俯身看向他:“你得强大,你的报复才有用。”
裴绎之怔愣,许久之后疲惫的闭上眼睛。
赵乐莹该说的都说了,心里特别思念家里某个人,一时也等不了马车散味了,急匆匆便往外走,看到车夫便叮嘱:“走吧,回府。”
“殿下……”车夫一脸为难,“城门已经关了,今日咱们怕是回不去了。”
赵乐莹一愣,倏然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