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却一直蹬着两条小短腿,嘤嘤啼泣地同慕淮耍着赖。
“父皇…父皇,儿臣害怕…儿臣不想骑它。”
那副模样,简直和他母后磨缠他时一模一样。
慕淮阴脸斥老二道:“你一个男儿郎,胆子怎么比丫头还小?”
慕琛打了个哭嗝后,慕淮终于将他放在了地上。
老二说什么也不肯靠近那匹马驹,便当着一众马监的面,紧紧地用小胳膊抱住了慕淮的大腿。
三岁的奶团子亲王哭哭咧咧的,肉嘟嘟的小脸上还挂着泪辙。
高大俊朗的皇帝脸色愈阴,却拿自己的次子无可奈何。
马场上的人俱都大气不敢喘一声,却都在暗自憋笑。
因为这场面,实在是有够诙谐。
慕淮没再多斥老二,容晞曾劝他不能揠苗助长。
慕珏是他理想中的儿子,他早慧聪颖,自律勤勉。但性情略有些古怪且胆小的慕琛也是他和容晞的孩子,娇惯就娇惯些罢,他不会再对慕琛要求过高。
父子三人离了骑骥院后,便乘轩车去了趟南北铺子去吃樱桃煎,慕淮去处本是想买些民间的甜物带回宫里,让那食欲不振的小孕妇开开胃。
到了地方后,却见两个儿子那乌溜溜的眼珠里都带着垂涎,便同店家要了个位置落座。
南北铺子里的地界并不大,木桌上虽然有些斑驳的刻印,却还算干净。
因着家铺子是京中贵女常来之地,所以桌子和条凳间还用了竹帘区隔着。
慕淮叫了两份樱桃煎,三杯清茶。
侍从还从外面的铺子买来了西京雪梨制的梨条梨干、荔枝冰水和栗子糕。
慕琛吃得很开心,小嘴里塞满了栗子糕,脸颊看着鼓鼓囊囊的,再不复适才那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
慕淮暗觉自己有些太惯老二了,但再一想,他平日政务繁冗,并不能时常同慕琛相处,在心中告诫自己,他只惯老二最后一次。
思及,慕淮沉眉执盏,饮了口清茶。
慕琛时左顾右盼,却见身侧的皇兄竟也在这时举起了茶盏。
皇兄和父皇的背脊都挺得很直,饮茶时下颌都微微扬了些弧度,神情也都是冷冰冰的。
两个人简直是太像了!
慕琛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复埋头吃起了樱桃煎来。
到了黄昏这时令,南北铺子果然来了两个衣袂飘香的世家小姐,她们在父子三人的隔壁落了座。
铺子中,虽有竹帘区隔着座位,但却不隔音。
十五六岁年纪的内宅闺秀平素安静娴雅,得主母同意后终可出宅玩耍,在外便有些聒噪。此时此刻,那两名世家少女正唧唧喳喳地讨论着近日买的首饰和胭脂。
慕淮见慕琛的嘴边沾满了樱桃煎,刚要斥他吃相不雅,没个皇子的仪态。
慕珏却从袖中掏出了块帕子,仔细地为他拭去了污渍。
慕淮心中欣慰。
慕珏是有长子风范。
他怕小孩吃多了甜食,牙会犯疼,刚要带着两个儿子离开铺子。
隔壁的一个年轻女郎却道:“三月初七,陛下要在禁宫紫瑞殿为皇后娘娘举办生辰宴,陛下往京中的许多世家都递了帖子,姐姐收到了吗?”
讲话的人,是怀远侯府家的赵氏小姐。
——“你侯府都收到了御贴,我国公府上怎会收不到?”
英国府家的扈二小姐语带骄矜,如是说道。
两个世家贵女都穿着京中最流行的水罗华褙,模样亦都生的娇俏可人,举止也算优雅。
既是都提到了他和容晞,慕淮便决意再在这铺子里待上片刻。
赵氏小姐时又道:“皇上以往,从不在宫里为皇后娘娘置生辰宴,怎的今年却突然要为娘娘贺这生辰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