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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那事已然过去了数月,容晞仍记得他在馆驿同她说的那句话,她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可后来又觉得,自己应是没有听错。
可不管他对自己说没说过这句话,容晞都想在他出征前,也将这句话对他说出来。
可容晞却寻不到合适的时机。
她总觉得若是贸然将这句话说出口,她和慕淮都会很尴尬。
慕淮心思深沉,她说这句话时,时机寻得正好。
待他说完后,她便晕厥了过去,两方都不会尴尬。
这般纠结着,她竟是将这件事都拖到了慕淮快出征的这日。
最近容晞身上总是容易困乏疲惫,今日到了乾元殿后,本想趁着为慕淮磨墨时,便将这句话他说出来。
慕淮批折子时,见她困倦,便命她去寝殿里睡上一会儿。
容晞无奈,只得模样温驯地点了点头。
这话若是打着哈欠说,便更让两方尴尬了。
容晞躺在宽敞华贵的龙床上,闻着殿内熟悉且令人熟悉的龙涎香,待阖上双目后,便渐渐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梦中,她在同浣娘在洪都逃难的路上,并没有被慕淮和尹诚救下,反倒是被那几个悍匪残杀致死,孩子也自是没能留住。
容晞的心脏顿如擂鼓般狂跳。
却见梦中,她的尸身被慕淮寻到后,那男人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悲痛。
慕淮抱着她冰冷的尸身在棺材里躺了一夜,亦语气温和地同她说了好多话。
梦里那个一贯强势霸道的男人,好像还落了几滴泪。
容晞跟了慕淮这么久,还从未见他哭过。
次日,慕淮推开门扉后,原本乌黑的墨发竟在一夜间生出了许多的华发。
容晞囿于梦境,她不能说话,亦不能动。
她只能被迫看着一幕又一幕令她心痛的画面。
容晞想劝梦里的慕淮好好用膳,好好睡觉。
可那个男人却听不见,他终日虚耗着自己的身体,每夜都将自己沉浸在繁冗的政务上。
梦里的他性情比从前做四皇子时还要更孤僻暴戾,虽穿着华贵的帝王冠冕,却真真可谓是个可悲的孤家寡人。
他身侧,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容晞亦看见了,他夜晚被梦魇惊醒,眼眶泛红地唤着她的名字,责她心狠,责她不肯在他梦里再多待久些。
她还看见了,梦里的慕淮终身未娶,在临死之前,下旨命侍中程颂封她为后,要她合葬在一处。
容晞挣扎着想要从那可怕的梦里逃出来,这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她总觉得梦里的一切都真实的发生过。
“芝衍…芝衍……”
容晞语带泣音地唤着慕淮的表字,泪水已然在面上四溢。
——“梦魇了?别怕,朕在。”
感受到男人微凉的唇停驻在了她的额侧,她亦被慕淮抱在了身上,此时此刻,他正用大手安抚性地抚着她的发顶。
容晞终于梦醒,却哭得更厉害了。
她悄悄将指甲嵌入了掌心,待觉出真实的痛感后,容晞方才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芝衍…芝衍……”
容晞复又软声唤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