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晞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是声如蚊讷地又问道:“但这几个月,夫君…夫君……”
慕淮会出了她的心思,便将薄唇附于她的耳侧,眉梢轻挑地同她讲了几句话。
容晞听罢,双颊一烫。
“嗯…臣妾知道了。”
容晞心中安沉,在慕淮的怀里渐渐阖上了双目。
可一想起适才的话,却还是在心里埋怨了他一番。
慕淮还是慕淮,他可真够坏的。
承章三年,初春。
去年齐境虽逢大旱,但大齐却并未发生流民无依,人吃人的惨案祸事。
武帝运筹帷幄,亦似是神算般,有着超乎寻常的先见之明。
齐国各郡各县的仓廪早在他初登基时,便提前备好了充足的粮谷,他命当地官员事先修建好的堤梁和水渠也可从无旱之地引水。
原先的户部度支陶畅东巡有功,早便在承章二年年初被武帝慕淮拔擢为大司农。
这陶畅做着自己喜欢的差事,在任期间更是异常勤勉。
他原本就在武帝东巡时,提出了甽垄相齐的代田之法,此法可防水土流失,亦可耐旱抗风,
陶畅同时改良了各地的作物,解决了齐境早春跑墒的隐患。
因而,齐国在逢旱时,损失极少。
而北方的燕国却被涝灾打了个措手不及,国力大损。
承章三年初春,天公作美,齐国大丰收。
武帝嫡次子慕琛,恰逢旱事将毕出世,彼时齐国国运恰有好转。
武帝慕淮宠爱皇后容氏,亦贵其子,嫡次子慕琛满月时,便被武帝封为颍亲王。
皇后容氏之弟为鹘国世子,知其姊平安诞子,便送齐战马数千为颖亲王诞辰礼。
大齐隐隐有盛世之兆,却与邻国邺国不睦。
齐国开朝君主成帝慕祐在中原四五裂之时,曾与邺朝君主为知交,成帝为诸侯,邺君为其部下。
后邺国君主叛变,于中原自立国家。
承章二年初,邺国君主违背盟约,并未如数交付齐国所需的华绸锦缎。
承章二年末,齐国逢旱,邺国君主却于宴,辱成帝慕祐。
二国接壤之处亦多有争端,武帝慕淮遂欲于承章三年春末伐邺。
春末的汴京烟空气清,云物俱鲜。
容晞活了十八年,却从未出过齐境,她出生时,庄帝已然在位数年,她也只经历过慕淮伐缙的那次战争。
几年前,她对慕淮也只是微有好感,她那时还是他的奴婢,慕淮出征后,她在汴京宫城,就已经无时不刻地都在牵挂着是她主子的慕淮。
那时她就日夜担忧,生怕慕淮会死在战场上。
虽然慕淮那年归齐后,身上并无大伤,但臂膀和后肩却仍有些小伤,也留了几道疤痕。
如今这些旧伤旧疤早已变浅变淡,快要消弭。
可如今,慕淮又要御驾亲征,这身上难免又会添上几道旧伤。
虽说慕淮是皇帝,纵是御驾亲征也有万人护着,但慕淮的性情容晞清楚,他绝对无法忍受躲在他人的庇护下,定是要冲上前去同邺国的主帅厮杀。
再一想到,他这番伐邺,少说也要用个数月。
容晞清楚两国的实力,齐国若攻不邺国,坏的结果也就是撤兵而返,她若和两个孩子一直待在汴都,是很安全的。
但与其在汴日夜牵挂着慕淮,她倒想同慕淮一同上战场。
可在慕淮的眼中,她就是个娇弱易碎,吃不了任何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