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习俗,新人成亲的前三天不见面。
岁荌猜测,这个习俗可能就是营造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同时让双方因对方身披红霞而觉得惊艳。
既然不见面,那岁荌只能住在永安堂了,而元宝跟何叶他们则住回了家里。
岁荌之前给刘长春跟何叶买了处宅子,只因两人住惯了药铺,所以很少回去住。
如今元宝出嫁,自然不好从药铺发嫁,所以三人先搬回宅子里。
岁荌之所以住药铺,主要是想兼顾一下永安堂跟长春堂。
其实她去年就买了处新宅院,离刘长春妻夫的住处不远,宅内的布局全由她亲自盯着,年前便能入住了。
她带元宝回去看过,只是没住进去,现在正好留做两人的新房。
这三天里,两个药铺都处于半营业的状态,何叶一门心思都扑在给元宝备嫁上,实在抽不出时间去药铺,只能由岁荌在那儿盯着。
他们不在,药铺陡然冷清很多,别说人不在家,连冰粥都被抱走了。岁荌是实打实的独守药铺,寂静凄凉落寞。
她开始好奇,师父跟师公和好之前,那么些年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反正她不行。
天色蒙蒙黑,药铺就关门了,岁荌简单吃点饭,洗漱后直接睡觉。
可能是最近临近成亲事情多,岁荌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稳,断断续续梦到一些事情。
梦里的画面像是蒙了层东西,宛如老旧的油画,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其中的细节,只记得当时的感觉跟对话。
“岁荌你去跟你爸要学费,他有钱,既然能养现在的女儿养你又怎么了?你难道不是他亲生的?”
拿着大学通知书的岁荌,不过才刚十八岁,局促地站在原地,手指将硬纸通知书捏起褶皱,“可……”
她看着面前打扮得美艳的女人,对方马上要上台走红毯,因此对她很不耐烦。
岁荌觉得讽刺,这个屏幕前面扮演着国民好妈妈的女人,却根本没管过亲生女儿。
她不是没有钱,她只是因为厌烦岁荌的爸爸,所以不想给岁荌钱,连打发她都不愿意。
可岁荌爸爸的理由跟她一样,他说,“问你妈要钱,她有钱买豪车豪宅,就没钱给你?”
岁荌像个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
她沉默地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感觉这种被人抛弃的感受她都麻木了,从她记事起,这两人就没想过要她。
如果不是突然要拿这么一笔钱,岁荌根本不会来见两人。
“你快走吧,我马上要上台了,要是被记者拍到,我又得花一大笔公关费。”女人驱赶她。
岁荌垂眸应,“好,再见妈妈。”
女人厌恶地皱眉,“别喊我妈妈。”
说完经纪人推开休息室的门进来,像是没看见岁荌一样,连个眼神都不给她,直接喊女人,“姐,准备一下,到咱们了。今个好多大导都在,你过去跟他们交际一下。”
女人脸上总算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两人说说笑笑出去,独留岁荌在房间里。
女人走之前,回头看了眼岁荌,她身上闪闪发光的金片鱼尾一字肩包臀裙跟岁荌身上洗到发白的天蓝色短袖对比的过于明显。
“以后不要来了,我跟你爸就是个错误,我因为生你耽误了多少事业。……这样吧,学费多少,我付你一半,剩余的找你爸去,凭什么只找我。”
岁荌忽然抬头笑了一下,跟女人八分像的眼睛弯了弯,“不用了妈妈,我想到凑钱的办法了。”
女人看见她的脸就很烦,“随你。”
说完提起裙摆摇曳生姿地离开。
她前脚离开,后脚岁荌很随意地从口袋里把录音笔掏出来,摁开播放,录音笔里清晰地传出女人的声音:
“岁荌你去跟你爸要学费……”
岁荌垂眸,冷漠地把玩手里的笔。
被再三踢踩的狗都会咬人,何况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