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必要?”左弦倒是有些讶异,他将大衣挂在衣架子上,脱掉手上的手套,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找你们治疗,本来也就不是为了这个,你们相不相信都跟我没有关系。”
这句话不知怎么,让黎思突然毛骨悚然起来,她看着重新落座的左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治疗可以说是平稳地继续下去,黎思却没办法判断好跟坏。
左弦开始更自然地跟她提起当时发生的事。
在年末的一天,距离黎思治疗左弦一年又三个月,左弦又再提起火山,他始终没有办法从这件事里走出来,好像他的人生完全停滞在那场火山之旅里。
“我又梦到当时的事了。”左弦说,“可是他没有出现。”
“我们谈过这件事。”黎思轻轻地说道,自从那次的幻想症意外过后,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就如沙滩上的城堡,岌岌可危,却暂时还算牢靠,“梦是你潜意识的投射,因为你无法原谅自己……”
黎思现在已经对火山上发生的事有了更深的了解,在过去的时光里,左弦曾经无数次谴责过自己,他本来不该加入那场火山之旅,他甚至不在名单里,只是因为他担心那个人。
结果他成为了那个人的死因。
“火山的爆发只是一场意外。”黎思试图轻柔地安慰左弦,他对那个人的死亡有一种近乎扭曲的负罪感,“我们都清楚这件事与你无关。”
“并不是这样的,他推开我的时候。”左弦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晌才继续说下去,他眉眼憔悴,“我下意识地认为他想伤害我。”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是……他也会这么想。可是……我没办法。”左弦很快就说不出来了。
黎思斟酌着用词:“在那样危机的情况下,这种想法是无可厚非的。”
“他从来……从来没有为其他人那么做过。”左弦说,“他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时候,我在怀疑他,所以这是我的报应。”
在我意识到真正拥有他的那一刻,我也同时失去了他。
这场治疗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弦很快就因为一些要事离开了,他把个人生活处理得很好,工作也没丢下,他总是能井井有条地解决一切问题,除了那座几乎变成梦魇的火山。
黎思送他到门口,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无法扭转的死循环。
左弦永远没有办法真正好起来。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接受治疗,配合每个认为他发疯的心理医生,做毫无意义的尝试,是因为他认为另一个人希望他好起来,哪怕这个人已经不在世界上了。
这就是症状所在。
左弦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那座小岛,也从没有逃离那场火山爆发,他在不停地重建自己,然后再摧毁自己,周而复始。
促使他自救的核心,也在摧毁他。
没有一个医生能拯救这样的病人,甚至到现在,黎思都无法确定那个死在火山里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他如同幽灵一样,徘徊在左弦的人生里,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左弦从一开始,就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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