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话的语气会具象化于感知,试探像细细的针戳刺在神经上,泛起短暂的刺痛,木慈面无表情:“通常情况不会。”
“通常情况?”温如水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意思?”
“比如警察可以解决的情况下。”木慈并没有恐吓的意思,只是描述一个事实,“如果有足够的理由跟动机,任何人都会变成杀人犯。”
左弦忍不住笑起来,往后靠去:“他在逗你呢。”
温如水很烦躁:“你们他妈什么毛病?我都不知道我干嘛要请假坐在这里。”
“因为你不想要那些东西。”左弦用水果叉叉走了炒饭里的菠萝,漫不经心道,“而你一个人又完全不能承受,需要同伴。”
“没错……”温如水成了泄气的皮球,她喃喃道,“确实如此。”
木慈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看向左弦,冷淡道:“那请问你有何高见?”
“倒计时。”左弦咬住自己的水果叉,牙齿发出磕碰的响声,他看着木慈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它确实是一个‘定时炸弹’。”
木慈对着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冷笑起来,他抱起手,典型的防御姿势,神情冷淡,眼神锐利,立刻从海狮变成雄狮,这模样就很像了:“你的意思是,六天后,我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在左弦的肋骨下,某种奇妙的张力拉紧他的心脏,促使跳动的频率增加,他的目光不自觉柔化下来,仿佛凝视爱人:“它在预警,我曾经看到过一行时间,到现在正好还剩下六天。”
“所以说,六天后会发生一些事?”温如水没能看见,不过她对数字非常敏感,“可是毫无规律可循,我们三个人没有任何交际,分别散落在不同的地方,这些事好还是坏都没办法判断。”
左弦专注地看着木慈:“真的没办法吗?在那些碎片里,你感觉到什么?”
“死寂,寒冷,折磨。”温如水简洁而形象地描述着,“就像有人在暴雨天冲进来,用一块被完全打湿的外套裹在浑身干燥且正在烤火的我身上。”
“我是恐惧。”还有爱。
左弦转向木慈,咽下一部分。
木慈不太甘愿地张开口:“痛苦。”还有爱。
“这些东西连在一起,就是死亡。”左弦拨弄着饮料里的吸管,口吻淡漠地就像是在念一张食谱,一点痛苦,一点恐惧,加上折磨跟寒冷佐料,死亡的香气立刻溢出,“因此起码我们能确定,六天后我们再找不出问题跟真相,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让人太高兴。”
“多谢,难怪人会变成悲观主义者。”温如水有气无力地靠在桌子上:“我们这下真的就是迷失在大海上的一艘船,除非风向转动,否则只能听天由命了。”
左弦评价道:“风向也是老天爷的一部分。”他在看到温如水的眼神时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又很快转过去看木慈了。
人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定,只要足够的外力施加,权威、威胁,不间断的重复,甚至是感情跟信赖,都足以说服他们相信从来不曾发生的事情。
可其中并不包括左弦,他不是轻易坠入爱河的人,也不容易受到影响跟暗示,他不会因为父母不厌其烦的催促而草草做出任何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然而他现在坐在这里,任由自己沉迷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就如同每个意志不坚的男人一样。
甚至找不到这份爱意的线头,它出现时,已经彻底成型。
吃完饭后,还是没能商量出什么,尽管温如水请了假,可还是有些事要找她解决,她不得不回到酒店用电脑解决,于是三人只能结束这次的会面。
离开话题的木慈迅速恢复到原先的模样,左弦为之魂牵梦萦的形象彻底破灭,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了某一点,于是在分别之前递出了自己的礼物,一个指南针怀表。
“我们又不是真的去航行。”木慈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皱着眉头,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快。
左弦喜欢他的不快,他越是严肃不快的时刻,就越贴近那个美梦。
“只是一份礼物。”左弦轻声细语,神情已经变得很柔软了,“算是对我刚刚冒犯你的歉意。”
木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没多推辞,还是拿走了那块怀表,他们都心知肚明真相,可他仍旧给了个台阶,礼貌又客气,令左弦心旌摇曳的元素迅速从他身上淡化消失:“你没说什么。”
陌生人。
左弦冷酷地在心里评价着,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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