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试读会的沅彬就是个男演员,主持者之一的崔幼澄也就只是作家。业内有不少人都听说过,早前男演员和女作家有过一段,加入项目的工作人员当然也听说过。不过作家和演员之间一点剧本之外的互动都没有,大家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试读会结束,照常聚餐,酒桌上的男演员和女作家也没什么互动。如此三天过去,旁观者都以为这对前任可能进入了和平分手期,也就没人在意他们还是前任这回事。
前任们的来往很少,这段时间见面频繁也只是因为工作,非工作时间,沅彬从未主动凑上前说点什么,崔幼澄也就当他重回隐身阶段。
沅彬确实处于隐身阶段,他又戴上了一个面具,一如第一世他在她面前戴上了王子的面具一样。这一回,他在她面前戴上的是沉默骑士的面具,只要公主没有危险,骑士就是哑巴,是隐形人。
拍摄前期作家还会出现,等开机了,作家就不怎么出现了。沅彬进组快一个多月,才听导演说,明天作家会来片场。他做了很多准备,准备戴好自己的面具,真见到了人,那些准备都白费了。
作家根本不在意他,作家也不是来见他的,作家是来看拍摄,跟导演沟通的。作家来去匆匆,沅彬连跟她说句‘天气真好’的机会都没有,作家并没有躲他,作家只是不在意他。
不在意就不在意吧,如果这让她更舒服,不在意也好。沅彬想,她自在就好。
崔幼澄又碰到了沅彬,这次真的是巧遇,她进店吃饭,对方正好出门,已经是人家先来的了,那肯定就是巧遇啊。巧遇的两人没有打招呼,沅彬胳膊微抬,想打招呼的,却看到她移开了视线,那就是不想打招呼的意思,便算了。
出店的沅彬把车停在巷口,人趴在方向盘上,脸压着胳膊,望向那家窄巷里的小店。店在巷尾,车在巷口,两边距离稍微有点远,他其实看不清店里进出的人,他也不是故意等在这里想要做什么什么,他只是暂时不想走。
拍摄挺累的,难得休息,沅彬就来崔幼澄新家附近的巷子觅食,故意来这当然是想碰见她,见到了也就够了,再多都是奢求。
他知道她又搬了新家,他也能猜到她为什么搬,他有点搞不清楚的是,这一世她要靠近的人是谁。第一世是他,第二世是姜东元,第三世是赵寅城,第四世是玄彬,这一世她也应该有个必须要去靠近的人才对,可她好像谁都不想靠近。
这一世她的身边没有陌生人,这一世难道就是她在道别时说的,她要结束一切的最后一世了吗?
如果,这一世就是结局,那他们可不可以有个好一点的结局?
演员和作家再见面,是杀青当天,剧组要聚餐,作家肯定要来。
聚餐从一场的烤肉店再到二场的会所,沅彬喝了不少酒,没有酒精的催化他不敢赌,恐惧于赌输了,又会迎来一场道别。酒精侵蚀心肺,酒意上头,沅彬都不知道自己是醉了还是没醉,至少他有勇气去试一试。
男演员端着酒杯出现在作家身侧,举杯敬酒,仰头干杯,随即对作家叫了声,“幼澄。”
崔幼澄愣愣的看着他,看见了再熟悉不过的眼神,那不属于这个沅彬,那属于上一世在她告别时,红了眼眶的男人。
“你”崔幼澄话刚开口,眼前一黑,沅彬盖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我喝醉会断片记得吗,现在我已经醉了,明早,我什么都不会记得。”
他舍不得,他敢赌,但他舍不得。舍不得,还怎么赌,别赌了,就这样,也好。
醉鬼倒想沙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格外清醒的崔幼澄却知道,他想起来了,再次,第二次突破了所谓的屏障。
包间里群魔乱舞,全是醉鬼。崔幼澄可以让自己保持清醒才没喝多少酒,可她后悔自己没喝酒了,清醒着太痛苦。
屏障被打破,隐形人有了身影,他知道她知道了,却什么都不能做。
这一回崔幼澄没跑,她不认为自己有跑的必要,上一世她跑得够远了,这一世懒得折腾。
什么都知道了的崔幼澄其实在等,就站在原地等那个人来,一直都是那个人来找她,只要她不逃,他就一定会来找她,就算她逃了,他也能找到她。
沅彬没有去找她,他连家门都很少出,他没办法去找她,找到了会给她带去什么呢?他不知道,也不敢猜,不如就不找。
他们还是碰面了,并非巧遇,而是电影准备上映,核心团队要见面开会聊宣发。工作人员都在,演员就只是演员,作家也只是作家。会议结束,导演提议喝一杯,酒局上演员克制的饮酒,作家直接喝茶。一场结束要去二场,演员先说,他有点累了,作家也说她想先走。
两个清醒的人跟大部队分开了,两人身边都跟着助理,两人的车都由司机开过来了,两人站在饭店门口都没动。
崔幼澄仰头望着街对面的便利店招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沅彬垂头看着地上的落叶,一言不发。助理们互相看看,都感受到了微妙的气氛,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给老板们让出私人空间,谁都不敢讲话。
“聊聊吧。”崔幼澄自顾自的说,没有往边上看,径直往前,去往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沅彬在她走出三步远时,才慢吞吞的跟上去。
作家的助理抬脚也想走,艺人的助理一把拦住,他们就别掺和了。
便利店门口有塑料桌椅,崔幼澄拉开椅子坐下,对慢吞吞挪过来的人说,“我想喝可乐。”
刚站定的沅彬愣怔片刻,再度往前,进了便利店,过了一会儿,提了一大袋东西出来。他从袋子里拿出可乐,打开放在她面前,再从袋子里逐个往外套吃的,全是零食,薯片、虾条、果冻,什么都有。
之前在饭店没碰多少东西的崔幼澄拿了袋薯片拆开,也没有要带他分的意思,捧着薯片袋自己吃自己的,说好的聊聊也不开口了。之前在饭店只用酒沾了沾唇的元彬现在连个喝的都没给自己弄,就那么坐着,低垂着头,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滔天之罪,连给自己辩解的想法都没有,闷不吭声的等着法官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