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
楼衡有些意外。
郑秋兰说:“我大概真是老了吧。都说落叶归根,重新回到这里,我才知道在外面流浪那么多年,我的家,我的根还在这里。我想留下陪陪你外公外婆,也想留在这里,找找以后的路……我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靠你一个孩子养活我啊。”
楼衡没有考虑她是否能做到,如若她愿意走出第一步,就是最好,他自然赞成。
楼衡最后确认道:“你不回宁市了吗?”
“……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郑秋兰最后一任丈夫是宁市人,她在那里生活了几年,留在那里也只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可是站在父母的坟前,她突然明白,那样委屈自己的活法,实在太对不起父母将她带来这个世上,如珠如宝地养大。
郑秋兰再不想见到那一家人——原本,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楼衡点点头,“那您洗个脸,休息吧。明天我带您看看房子,再请一位阿姨照顾您,您看呢?”
郑秋兰同意了。
她也不敢保证自己独自生活就不会出问题。万一发病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郑秋兰没想到的是,楼衡竟然会带她来到郑家。
——她自小长大的地方。
郑秋兰看到熟悉的红顶洋楼,院子里的绿植和花卉仍然井然有序,看得出来它得到精心的照顾和打理,并没有因为主人家不在而荒废。
她眼睛蓦地湿润了,有些不敢踏进去。
楼衡在旁边安静地等她做决定。
是往前踏一步,还是后退回到原点,只看郑秋兰的选择。
郑秋兰踌躇道:“我进去没关系吗?这是你外公留给你的,他说……他说过给你的东西,一样也不能用在我身上。”
楼衡说:“没关系。我已经将这处房产买下了,产权在您名下。”
那花的自然是楼衡自己的钱,并不违背郑临丰的遗嘱。
郑秋兰闻言,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房产证归你,不用给我。”
楼衡摇了摇头,“立世当先立身。你要在这里扎根,必须有一个属于您的地方。您如果介意,我给您换一处。”
“……不,这里就很好。”
郑秋兰到底没把儿子的好意往外推。
她回头看这座房子,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楼衡看她身体微微颤抖,但脚步却没有任何迟疑,看她从阴影里走向阳光,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楼衡在京市待了三天三夜,把郑秋兰的生活妥善安排好,见了他爷爷一面才回到宁市。
周日晚七点,飞机落地。
辛朝阳早就等在出站口,见到楼衡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出来,快跑上去。
“楼哥!”
辛朝阳几乎要冲进他怀里,但顾忌着场合,在距离楼衡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只仰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你回来啦!”
楼衡听见他这么说,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落了地。
“嗯,我回来了。”
他伸手抱了抱辛朝阳,随后摸摸他的头,问他:“晚饭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