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会恍惚,在我面对劣虎时我有好几次以为是路琛哥哥,他们那样相似,让我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我希望是真的,又希望是假的,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我会永远记得他,如果他还活着又不愿意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尊重他的想法。”
“林奕,你猜错了。”陆沅沅用手帕擦试着墓碑上的照片,小心翼翼,就怕擦坏了,“你瞧,路琛多么温柔,笑起来的样子谁看了不迷糊啊,他连我都打不赢的,压根就是个不懂拳脚功夫、处处得体的绅士,有一回,他在我身后拍肩,吓得我差点给他来个过肩摔,想起来便觉得好笑,这样一想你还觉得劣虎像他吗?”
雨势渐大,林奕听着伞面上的敲击声,心酸不已。
“他不像任何人,也不需要谁来像他,路琛就是路琛,他已经离开了。”陆沅沅扶平裙角,躲进了他的伞下,慢悠悠说道,“我很久没有梦见他,最近老是想起过去的事,所以才叫你来陪我看看他。”
林奕握紧了把手,唇角动了动,始终不曾开口。
“你呢?你有梦见他吗?”
林奕摇头,“我很少梦见他。”
“少梦也是好的,他现在是尘归尘土归土,哪里还想着我们,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往事就该如烟。”
“你会一直记得他吗?”
“会,也不会。”
陆沅沅没说完的话是,如果他不在记得我了,我记得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已经往事如烟,我也该学会忘记。
但这话在林奕面前过于残忍,等他长大就明白了,真正的记住从来不需要说出来。
当晚,陆沅沅又在试炼场见到了劣虎。
他破天荒的拿下了脸上的面具,听到声响转过身来,身后融着光,他逆光而立实在看不清他的模样。
“我来替瓜瓜向你道歉,你很有本事,希望你能好好教她。”
陆沅沅站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这是他们近一段时间以来最独处的时候,也是隔得最远的时候。
“好。”
果然如瓜瓜所说,声音难听到让人难受,她站在原地一直等他下句台词,等了几分钟没有下文,她不走,他也不走,手上拿捏着面具并没有戴上,直到陆沅沅往前迈去,“你为什么叫劣虎?”
她向前一步,劣虎手中力道加重一分。
“这个名字不像本命,是你的化名吧,你叫什么呢?”
像是逼问,到达两米远时停了下来,夜色再暗,咫尺的距离也能看清他的模样,从眼角到下颚的疤痕犹如藤蔓的刺青,蜿蜒曲折诉说个中坎坷。
他那么像路琛,她却不愿意承认他就是路琛。
“劣虎就是劣虎,没有原因。”他戴上面具,选择离开。
“等等。”陆沅沅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可她们之间还有两米的距离,她哪能轻易的抓住他,“我会看手相,要不要试试?”
“……不用,谢谢。”他回得干脆,独留她一个人在空地里追月亮的影子。
劣虎躲在暗处,后背已经上了一身的冷汗,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陆沅沅试探着他,但他回绝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与晋熙的赌约已经失去了公平,他做不到丢下面具坦然的面对她,他已经输了,尤其是看到晋熙赶至她身边时的画面,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结局会怎样。
白天在墓园里,晋熙的自信不是偶然。
他说:“一开始我以为你回来是为了抢走她,我担心过害怕过,直到现在我仍旧惶恐不安,后来我想了许久才笃定你不会带她走,事到如今,你路琛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她,你没有了一切,你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光有一身的温柔给不了她幸福,这个道理你比我懂,当年我与你在商场交战,你次次输我,只有到最后关头你赢了我一回,我清楚你的为人,你也清楚我的手段,我不服输,也不会放手。”
“如果你想要沅沅在我们之间做选择,这一回我可以不做任何挽留,只要你敢说出真相,我愿意祝福你们。不过,路琛,你真的想好了吗?用你现在的模样,现在的身份,带着一些不稳定的因素去追求她?”
“我很欣赏你的‘拭目以待’,恐怕结局不会如你所愿。”
他拿什么跟晋熙比?
他比不了的。
瓜瓜开始跟劣虎学防身术了,他不怎么说话,他知道自己嗓音难听,于是教学重点全靠林奕传达,好几次,陆沅沅撞见劣虎与林奕用手语交流,等劣虎注意到她的视线,立马会离开。
陆沅沅问瓜瓜,“你还讨厌他吗?”
“不知道,反正我不怕他的疤痕了。”
陆沅沅欣慰的叹气,“这是个进步,你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