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侍画、侍墨连忙应声,匆匆而去。
秦铮抬起脚步,抱着血被包裹的孩子,向另外的房间走去。英亲王妃回过神,秦铮已经走远了,她转头看英亲王。英亲王向屋里看了一眼,又没了动静,他道,“让他去吧,站在这里,度时如年。”
英亲王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住了口。她当娘的,如何不明白自己的儿子。秦铮的心里怕是想着,若是华丫头挺不过去,他就替他多看看孩子,亲手给孩子洗身子,为他做一件事情。以后怕是……
她心里难受,帕子扔了,便拿袖子去擦。英亲王拍拍她,“华丫头一定会没事儿的。”
英亲王妃点点头,“嗯,一定会没事儿的。”
不多时,秦铮将洗干净了的孩子抱回来,但是并没有给他换抱被。孩子被洗干净血污后,十分的白,满是鲜血的抱被包裹下,可以看到他小脸十分干净白皙。小眉毛、小眼睛、小嘴巴、小鼻子、小耳朵,无一处不是十分的小。
洗干净的他,看模样,就是秦铮的模样,英亲王妃再次伸手去接,“给娘抱抱。”
秦铮将孩子递给了他,便负手站在门口,继续等着。
英亲王妃接过后,对凑上前的英亲王说,“你快看,是不是像铮儿小时候的样子?”
“嗯,像。”英亲王激动地点头,舍不得眨眼。
英亲王妃抱着看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眼睛看了一圈,便在不远处看到了初迟,连忙抱着孩子走过去,“初迟,你快看看,这孩子没事儿吧?如今怎么不哭了?”
初迟慢慢地伸手,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大手碰疼了那小小的柔软无骨的手腕。英亲王妃大气也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过了片刻,初迟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放下手,对英亲王妃道,“王妃放心,孩子十分健康。”话落,又道,“稍后给他喂些水,半日后再让她吃奶娘的奶。”
“好,好。”英亲王妃连忙点头。
这时,天空飘起了雪花。英亲王对英亲王妃道,“孩子刚出生,受不得冷,这是华丫头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不能有半点儿闪失,你先带他进屋吧,我们在这里守着,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英亲王妃看了秦铮一眼,见他又如雕像一般地站着,点了点头。这一等,便是大半日。
天黑十分,谢云澜从房间里出来,脸色比外面落了一尺高的雪还要白,他看了秦铮一眼,对他道,“王意安呢?来了吗?”
秦铮道,“马上就进城。”
谢云澜道,“让他不必进城了,我们立即启程去天阶山。”顿了顿,他看向天空,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他慢慢地道,“她、你、王意安、我,我们四人必须下天阶山的轮回池。否则,我们都只有七日的命。”话落,又补充,“孩子就不必带了。”
秦铮抿唇,“七日能到天阶山吗?”
“到不了也要到。”谢云澜看着他,“你甘心就这样死了吗?”
秦铮绷着脸,“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谢云澜不再说话,脸上面无表情。
英亲王妃闻到信儿,带着孩子匆匆出来,看到谢云澜和秦铮好好地站在那里,欢喜地问,“云澜,华丫头怎样?”
谢云澜目光落在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身上,像是睡醒了,孩子睁着眼睛,正好奇地看人。他冰色的脸和冰色的眸光露出丝丝暖意,不答英亲王妃的话,问,“起名字了吗?”
英亲王妃立即道,“还没起,一直担心华丫头。”
谢云澜道,“若是我们都活不了,他便是唯一的传承了。”话落,他看向秦铮,“就叫秦承吧?如何?”
秦铮点点头,“很好。”
英亲王妃欢喜地道,“好名字,就叫秦承。”话落,她看向英亲王道,“既然是云澜救了他,字就叫云希吧。你看如何?”
“好,叫什么都好。”英亲王连连道,“秦承字云希。”
英亲王妃又转向秦铮,“你说呢?”
秦铮点点头,“什么都好。”
英亲王却看着谢云澜问,“什么叫做你们都活不了?”
谢云澜没答话,秦铮将谢云澜的话说了一遍。英亲王妃的身子晃了晃,看着秦铮,“铮儿,你……你们……”
“娘,我们若是回不来,你就好好地将秦承抚养长大。”秦铮脸色异常的沉静,“我给他娘画的那些画像,她娘给我画的那些画像,都传给他。”
英亲王妃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将孩子抱紧,点了点头,“我抱孩子进去给华丫头看看。”
谢云澜道,“她还昏迷着,一时半刻醒不来。”
英亲王妃脚步顿住。
秦铮道,“不必给她看了,我们这就启程,娘好好照看秦承。我们到天阶山后,下了轮回池,她一眼都没看到孩子,定然是不甘心。这不甘心也许就是一线生机。”话落,他近乎冷酷无情地道,“能活着,谁也不想死,与天搏命,博的便是逆天之机。”
英亲王妃回头看向他,抖了抖嘴角,好半响,也狠心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