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魏伯帮忙调查马开信名下别庄,“留意他经常出入的宅邸,如果谈氏还活着,必然被他藏起来。”
魏伯去寻找谈氏,他则拿着银子雇佣清远县的游侠儿帮他寻找两年前于该地失踪的女子,又利用权限调来清远县当地卷宗,彻夜翻看两年前是否有报失踪的案子。
就在砚冰紧锣密鼓地展开调查之际,陈氏宗族没闲着,动静闹得更厉害,因此耽误香茶的采摘和制作,到清远县采购当地特色香茶的各地茶商势必空手而返,急得不行。
得知是广州知府从中作梗,这帮茶商当即联名抗议到广州商行。
行会有不少人早就被收买,顺势响应,派德高望重的行老亲自拜访广州知府,劝他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违背民意。
林大杀妻,罪证确凿,何必执着翻案,闹得谁都不痛快?
行老倚老卖老惯了,看砚冰脸嫩,话里话外都是讥讽,被脸黑的砚冰令人放狗赶了出去,气得行老回去便联合几大商行搞罢市。
当然他们的罢市不同于数年前的赣商罢市,规模不涉及全府,只是联手某个坊市某几个行会关门闭店,倒也确实给部分出行不便的百姓造成困扰。
没过几日又有参奏的折子飞进京都府,元狩帝的呵斥不再不痛不痒,用了较为严重的措辞,且罚俸一年。
此举引得观望的广东官僚心满意足,准备再添把火,要么把砚冰整落马,要么整治得他往后缩着脑袋做人。
马开信暗地里筹集人还想再做点动作,从林家人入手,彻底逼死林大,一绝后患之时,砚冰已经收到京都府的来信。
看完赵白鱼的来信,砚冰同魏伯说道:“我不如恩师。”“五郎了解广东宗族势力,三言两语陈述明白,让我不用担心他们联手倒逼官府。宗族、商行和官府虽然互相勾结,势力强大,实则有利有弊,要将他们分裂,‘利益’二字足以。宗族不服朝廷管教,时常为争夺‘利益’私下械斗,每隔数年就会下‘战书’组织械斗,死伤惨重,仇恨一代一代累积而成世仇,数百年不能解。譬如陈氏和林氏,譬如马氏和李氏,伺机让他们互相对付便可。”
“其次是商行。广东商行利益总归一致,可数年前东南官场动荡,朝廷趁机把人安插。进来,五郎那之后就借机扶持属于朝廷的牙行,类似于广东商行但功能更为齐全。”
“看准时机,彼可取而代之。”
砚冰叹服:“五郎未雨绸缪的谋算更厉害了。”
魏伯露出一丝了然:“怪不得你被调到广东,先潮州后连州、封州,五郎都没开口调你回京都,却是路铺在这儿,原来用心良苦。”
砚冰愣住,脑中灵光闪过,霎时恍然大悟,心中感遇忘身,久久失言。
广东虽有繁华富庶的广州港,但是远离京都,其余地方穷困潦倒且毒虫猛兽、瘴气居多,仍是朝廷百官最恐惧的贬官流放之地。
砚冰也算政绩斐然,常年游走于广东各地,好不容易调到富庶的广州府,若能借此时机处理好广东商行和海关关税贪污,必然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恩师煞费苦心,我是万万不能辜负的。”砚冰心意更为坚定,经赵白鱼一提点自知如何解决宗族闹剧。“林大杀妻,辱没宗族门面,若让林氏宗族得知林大无辜,且是陈氏宗族和马提刑联手推波助澜,那背后的李氏宗族怕也不会袖手旁观了。”
魏伯见状笑了。
“反正够乱了,那就乱到底。”
砚冰颔首:“如他们所愿。”
说话间,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一份摊开的卷宗,两年前一个李姓村民报妻子失踪的案子,他妻子姓林,本打算回清远县的娘家住几天,结果下落不明。
娘家人也没见过她,四处寻找都没见着人,更甚有林氏和野汉子私奔的谣言。
李姓村民没信谣言,坚持报官,奈何两年毫无头绪,就怕他妻子被人贩子拐卖,因此又到广州府来报失。
砚冰来回解读报人口失踪的寥寥数语,便于此时,清远县的游侠儿也带来消息,道两年前李家妇、林氏女失踪,下落不明。
如此一来,砚冰基本确定无头女尸的身份。
“当下的问题是凶手是谁?为什么杀林氏女?一尸两命,冤害林大,差点就是三条命……林氏?李姓村民——李望新?”砚冰皱眉,总觉得这名字颇为熟悉,敲着桌仔细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他是广州商行行老,李氏宗族里的族老!”
魏伯:“是否和宗族争斗有关?”
砚冰不答反问:“可寻到谈氏的踪迹?”
魏伯:“马开信除了一个府邸,名下还有两个别院,后宅里都养了女人。我都潜进去看过,没找到符合谈氏的女子,但我发现马开信性好渔色,每晚必须有女子作陪才能入睡。可是每个月总有几天独宿书房,而且每月有胭脂水粉和女子的新衣送进书房。”
砚冰:“错不了,谈氏身份敏感,藏哪儿都不安全,不如藏在旁人都去不了的书房!魏伯,您能把谈氏偷偷带出来吗?”
魏伯:“马开信府里有高手,悄无声息地带出来有难度。”
砚冰想了想,捶着掌心说道:“我在前面制造动静,吸引注意,逼马开信调离人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