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他这好友,究竟是有多喜欢这云渺仙君,这等杂事就不能让那成堆的伺候仙使做吗?就非得屈尊降罪来做这等事?他和重央皆是贵族之后,锦衣玉食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听到这件事,反应有些大。
云渺也很是不解,其实伺候自己这件事,那些伺候仙使就可以做得很好,但是重央不许他们伺候自己,剥虾蟹壳,剥核桃,剥葡萄皮,重央都必须亲力亲为。
他记得前阵子有一次,重央忙于公务,还没回到飞云阁,而自己刚巧洗了头发,便随手招呼了个伺候仙使帮自己擦发,而自己则是斜躺在软塌上,一手持着话本,一手捻起一串葡萄吃,甚是惬意。
但这样的舒适在重央回来后被彻底打破。男人似乎极不高兴,面沉如墨,那伺候仙使也极是害怕,被帝君的灵压压弯了膝盖,跪在地上一直磕头,喊道,“求帝君宽恕,小仙再也不敢造次了。”
而重央也没让他起来,脸色冰冷如冬日里的冰霜,目光沉沉地盯着一脸茫然的云渺。
云渺觉得那个小仙使应该是被自己连累了,便有些过意不去,只抬手道,“停下,别磕头了,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但他说的话不管用,那小仙使只抬起头来看重央的神色,浑身哆嗦个不停,云渺这才明白了,若是重央不放,那不论自己怎么说,他都不会起来。于是他转过头,看着那个面如罗刹,神色阴郁的男人,劝道,“是我使唤他给我擦发的,你若有气,便冲我来,不要为难一个小小的伺候仙使。”
重央听了他这话,也不看他,只阴恻恻地望着那个小仙使,寒声道,“自行下去领罚。”
“是。”那小仙使非但没有感到半分解脱,反而面如死灰地退了下去,云渺并不知那惩罚是什么,只是觉得十分愧疚,似乎是自己害了那人。
不一会儿,外头便响起了鞭子抽在人身上的闷响,那些叫唤分明就是刚刚那伺候仙使发出来的,云渺心底那些愧疚便如海浪般翻涌起来,快将他纯善的心淹没。
“你!”他实在是坐不住,急急站了起来,问道,“你为何要惩罚他?我都说了他是听了我的命令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微凉的手便落在他披肩的湿发上,执起一缕乌发,在手掌心细细研磨,随后又放在唇边亲吻。
男人虽没有言语,但云渺就是能隐约感觉他已然生气了,虽然他平日里也会这般脸色阴沉,但是甚少对自己的话置若未闻。相反的是,每每听见自己对他说话,总会带着几分温柔的回望,就像在鼓励自己往下说一般。绝不是像现在这样阴恻恻地寒着脸,一言不发,浑身的气场冷凝,如淬着冰霜。
见他这般,云渺也不知该说什么,一时也忘了将头发抽回来。
男人墨色的眸锁定了眼前之人,这人刚沐浴过,身上还有湿润的水汽和馥郁的花香,湿漉漉的乌发垂在两颊,显出他几分羸弱之态。
被水汽蒸得湿润的褐眸,泛着水光的唇,乌色的发,眼前的青年反而更像是从欲海爬出的妖艳水鬼,海草一般的头发更像是他勾魂的武器。
男人记得每次他湿发沾在云杉下的痕迹,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每次给他擦发时,那节细腰都惹得自己口干舌燥,欲念难平。
明明这些都是自己乖巧的奖赏,小狐狸却轻易给了别人,那伺候仙使揣着怎样的心思,自己如何不知,打他二十鞭子,算是轻饶了他,小狐狸竟还觉得自己惩罚重了,所以,是看上那伺候仙使了吗?
想到这里,他手上便不自觉使劲,万般懊恼自己今天回来晚了,才让小狐狸找了别人。
“你做什么!”云渺见他脸上布满阴霾,便知道他又是犯了疯病,不想跟他计较那么多。他喜欢抓自己的头发也随他去了,却不知,这人竟暗中使劲,于是便忍无可忍地拍开了他的手,径直朝着梳妆台走去,拿上擦拭的巾帕,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帝君既无事,那便早些回去休息。”
话音一落,那男人却没有走,反而朝着他越走越近。
“还不走?”云渺见他跟了上来,语气有些不耐烦了,“还没撒够气?帝君真是威风,一来飞云阁,便惩治了那伺候仙使,刚刚又扯了我头发,现在呢?是不是准备将我一并整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