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手上还拿着发着幽蓝光晕的藏书阁锁钥,怔怔地回望那双墨黑的凤眸,他这算是偷窃被当场抓获了,不禁有些心虚,自己做错在先,不知道对方一会儿又要如何惩治自己了。
是会像之前那样如野兽一般扑过来将自己一阵撕咬,还是对自己怒目而视,说一些刺伤人心的话?亦或是毁掉自己周身的灵力,将自己禁锢起来呢?
他没有想出答案,望着那沉静如水的俊逸脸庞,月光在那人身上流转,更衬得他比月光还要清冷几分,颇有几分月下仙人的缥缈之感。
云渺紧张得死死抓住手中的锁钥,嘴唇抿得很紧,摆出迎战的姿态。若是重央想要将锁钥抢回去,他就跟他拼了!
他这样被抓着手腕,垂着头胡思乱想了许久,也没见那人做出什么反应,便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那人脸上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汹涌的恶意,浓黑的凤眸映着月光,也映着自己手上的浅蓝锁钥,竟有种异样的温柔。
男人少见慵懒地将头倚在桌子上,一头乌发散落,只露出一双有些锋利的眼,和凝满水光的唇,他手上一使劲,便将云渺扯了过去。
云渺瞪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重央没有咬他,也没有骂他,只轻轻将嘴唇贴了上来,如同羽毛一般轻飘飘的吻落在自己的嘴唇上。
这吻极轻,极淡,没有之前那般带着汹涌的怒意和占有欲,甚至连欲念也没有。
这人好像,仅仅,只是突然想亲自己一下,在嘟囔那么久之后,只是轻轻地,像幼犬撒娇一般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云渺的手已经被松开,那人又慢慢阖上了眼,像是睡着了。
云渺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竟愣住了,杵在那人跟前没有离去,眼神定定地望着那个熟睡的男人。
男人的睫毛长得十分优越,比寻常人都要长一些。长而密的眼睫遮住了那双锐利冷酷的凤眸,薄唇就算睡着了也抿得很紧,两道斜飞的剑眉拧在一起,像有化不开的愁绪。
他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白,就连唇色也透着病色,他这样静静合眼,轻轻呼吸的模样,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
此时已是深秋,晚风带着几分凉意,摇晃着田田的荷叶,吹动那人乌密的发丝。
云渺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手上幻化了一件寒羽披风,将它轻轻地披在那人身上。
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你并不是担心他在外边睡着染上风寒。你只是,你只是,偷了他东西,不好意思,让他受伤罢了。
这样想着,他便有了底气,脚步轻缓地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却不想,他脚步一走远,那卧于亭下的熟睡男人却缓缓睁开眼,月光将他的脸照得真切,凤眸冷厉,哪里有半分醉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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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重央之后,云渺便开始快速奔跑起来,他心跳得极快,第一次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让他分外紧张,他必须在重央酒醒之前就把这钥匙送回去,哪里能不着急。
长时间的奔跑让他气息紊乱,匆忙用光球打开了藏书阁的大门,
此时已到了深夜,藏书阁内并未点灯,只有幽幽的月光从窗户爬进来,冷冷照在那些藏书的木柜上,有几分阴冷的森寒。
云渺不敢点灯,担心燃起的烛火会引起其他巡逻仙君的注意,只死死攥着手中的锁钥,使劲睁大了眼睛,尽力去看清暗夜里的阶梯。
他呼吸有些乱,脚步沉重地走在阶梯上,那阶梯年久失修,发出尖锐的“吱呀”声响,白日里听着觉得嘈杂,而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便有几分渗人。心底有恐惧涌上来,云渺也不敢慢吞吞行事,只朝着三楼狂奔,终于见到了那扇大门。
那门是用上古神木做成的,浊黑沉重,仔细看还能看到上边清晰的年轮,木门中间的锁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腾飞的巨龙似乎要腾飞而来。
云渺定了定神,将手中对应的锁钥抛出,这锁和锁钥之间仿佛有了感应,大门立时发出重重的“吱呀”声,应声而开。
等云渺走了进去,那大门又重重地关上了。
他揣着好奇将这三楼的景致仔细打量,这是一个纯白的空间,有些像浩瀚的宇宙那般没有尽头,漂浮着许多细小的白色光点。云渺揣测这些光点就是凝结的信息点,能随意抓取。
这里除了白色的光点,还有一本陈旧的书漂浮在半空中,看样子和一二楼的图书管理图鉴是一整套的。
他壮着胆子上前翻阅,书面上赫然写着“无字天书”四个大字,他有些不信,便翻阅了起来,才发现真的一个字都没有。
望着一整个空间飞舞的白色光点,这书虽是无字天书,但他的字应该都藏在这些白色光点里,而这书的功能应该只负责检索。
这样想着,他便伸手抓住了一个小光点,果然那光点立刻变成了无数漂浮的文字,将它藏有的故事细细道来。
“小仙君有何事询问,请明示。”
突然有一把苍老冷漠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云渺被吓了一大跳,慌得将手中的光点放了。
那光点得了自由,便又漂浮在空气中,融于无数光点之中,再也辨认不得了。
“你是何人?”云渺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这才愕然发现,那声音竟是从手中的无字天书里传出来的。
“我就是你手中这本无字天书,负责守护藏书阁千百年来珍贵的秘辛。”
“小仙君,你手上有锁钥,便等同于拥有了我的使用权。只需要将你想问的内容告诉我,我便会为你解答。”那把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细细解释道。
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