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月略一沉吟,实话说道,“帝君的实力不是我等能够匹敌的,至今还未想到有什么法子能躲过他的耳目。”
“更何况现在藏书阁归你管辖,就算我想进去偷几本书籍,成功了你得受罚,不成功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不怕受罚,”云渺回答得很坚定,随后又想到什么一般丧气起来,“不过我不能让你代我去冒险,私闯藏书阁,窃取百仙秘辛,得受雷火之刑,剔除仙骨,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飞升。”
“这刑罚竟如此之重?”秦白月听到这里,略微折舌,怒道,“这仙门百家究竟是做了多少腌臜之事,才会将秘辛藏得这般深,生怕别人窥探了去。这其中一定有许多惊天之事,关乎所有仙君的颜面。”
“我也觉得是,”云渺跟着点点头,他如今也平静了一些,“既然背地里偷这般凶险,那便算了。我这几日再忍耐忍耐,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他昳丽精致的脸上蒙着一层月色的柔光,衬得他皮肤雪白,唇色殷红,如同月下夺魂摄魄的妖精。突然他眉间一拧,想起藏书阁那人离去时有些仓皇的脚步,忽然悟道,“慢着,我们是不是都走错方向了?”
“怎么说?”秦白月见他原本灰蒙蒙的神色染上惊喜的亮光,问道。
“我们都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住了,”此时云渺的神色可以说是容光焕发,他就如同一只被逼进绝境的凶兽,却突然触底反弹,绝处逢生,脸上张扬着恨意的浓烈和冷酷的算计,嘴角一勾,便生出绮丽美艳的笑靥,破解道,“却忘了去攻略设下这些规则的那个人。”
他悠悠的眼神散发着睿智的光,深深凝望着朗朗的夜空,启唇轻声道,“这一切的关键在于重央,是他设定了这些规则,那我让他打破不就行了?”
“绝对不可能,”秦白月嘲他天真,担心他和重央过分亲近,又害怕失去,驳斥道,“那重央一向冷情冷性,从未将任何人放在心上。你怎能让他改变主意,不要太天真了。”
他似乎怕极云渺去接近重央,还将旧事重提,讥讽道,“别忘了之前他是怎么对你的,同样的痛苦你要再经历一次吗?”
“不。”
秦白月的言语直白没有遮掩,唤醒了他以前卑微可怜的记忆,但云渺并不为所动。他把弄着手中的桃花扇,“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绝不会再喜欢他。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不过是打算哄着他,让他交出当年的秘辛罢了。”
他突然牵唇一笑,带着几分嘲意,“我与他朝夕相处近一年有余,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妖精,我倒是清楚得很。”
别看云渺平日里一副温柔乖顺的模样,他一旦下定决心要做某事,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坚决。
从之前的事情便能窥得一二,他一只痴傻笨拙的小狐狸,就因为心底那些微妙的小情愫,就敢跋山涉水到京城寻找重央,便知道他有多执拗了。
他的这般执拗,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既是莽撞,也是过度自尊的表现,以至于秦白月和他在一块,总被他气得牙痒痒,又因着心里那些无法言明的喜爱,而呕血不止。
表面像是秦白月在主导云渺的一切,实际上两人却是以云渺为中心转悠。
云渺恢复记忆之后想要积累功德飞升天庭,秦白月便帮着他一起。云渺想要给自己的父皇母后复仇,秦白月心底十分不赞同,毕竟这其中凶险万分。若是平庸之辈,哪敢将上古九尾狐族屠杀至尽,但是他真的拗不过云渺。
云渺见身旁的秦白月没有跟平常那样温柔地支持自己,而是选择缄默不说话,便缓声劝慰道,“我自然知道你是担心我重蹈覆辙,不用担心的。以前我是个傻子,现在我已经好了,也会保护自己,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得很好。”
他目光灼灼,甚至还伸出三根玉白的手指做发誓状,“若我云渺再喜欢上重央,那就让我”
他急哄哄地想要表明自己的决心,如今秦白月是他仅有的朋友,还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他,他不能让对方心寒,如果发毒誓可以让对方放心,他会做的。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秦白月的手捂住了,他眉间依旧萦绕着愁绪,但更多的是无奈的妥协,退步道,“算了,你要做的事我哪件没有支持你了?你这性子啊,就是比牛还要倔,不撞南墙心不死。”他语气凉凉,带着无能为力的挫败。
“你错了。”云渺定定得看着他,一字一顿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是撞了南墙也不死心,我若此生无法帮我父皇母后报仇,那也没有必要苟活于人世。”
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地面,隐约有水光在眼眶中流淌,颤声道,“你不懂那种感觉,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残忍地杀死,却无能无力。恢复记忆之后,我午夜梦回之时,总是梦见他们死不瞑目!那些恶人却逍遥法外,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活着。”
“纵使要豁出我的性命,赌上我的一切,我也要为我父皇和母后报仇!”
“你既已想好了,那我也不便再劝,只是,”秦白月顿了顿,似乎想要从云渺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却见那人绝美的侧颜上早已爬满了悲伤的泪水,顿时觉得酸意翻涌的自己有些不合时宜,说道,“你切莫再爱上他了,莫要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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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秦白月促膝长谈之后,云渺逐渐理清晰了自己要做什么,便也褪去了焦虑,从垂暮之森醒来后便收拾了一番来了藏书阁。
他今日不似飞升那日穿着明艳的红衣,而是穿了一件云雾蓝的云杉,广袖绣着几只腾飞的蝶。
这云杉轻薄,裹住他纤瘦的身姿,显得肩膀紧窄,腰带箍出细瘦的腰肢,行走间身姿绰约,如同凌寒开放的芍药,隐隐又有几分从前的影子。
他丝毫不觉得像以前那般有何不妥,痴傻的小狐狸是他,如今神智清醒一心复仇的也是他。他从不觉得心智有损的他,有何可耻。因此偶尔做这一身清尘的打扮,让他的心情还是好了几分,嘴角微微往上勾。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足尖的鞋履干净轻盈,直到他看见了藏书阁外的人,才脚步停滞,刚开始的好心情一扫而光,他抿着唇,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
藏书阁门口的那人,没有如同往常那般穿着黑沉沉的龙纹锦袍,反而穿着洁白似霜雪的云衫。他没有如往常那般半束着头发,而是将乌发用玉冠束起,墨色的眸,抿直的唇,都因那身服饰而缓和了不少,宛若如同一个读书识理的翩翩公子哥,他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眉眼间露出了几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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