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朵昳丽的花,在那一瞬间凋零,直直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重央的脸色很难看,蹙着眉头,眼眶赤红,分不出是怒意还是恨意,他凶狠地骂道,“蠢货!谁让你救我了!”
云渺闭眼之前,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因为伤到了心肺,他嘴角还溢出了大片的血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朵破败的花。
他试图定睛将重央看清楚,但是他太累了,眼睛都睁不开,嘴角不断呕出鲜血。
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还在想。
他的心好累。
他只是只小狐狸,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竟会如此辛苦。
双眸闭上的那一刻,胸腔中因为重央而飞舞起来的蝴蝶在顷刻间死寂,他的心脏如同一片荒芜之地,暗暗想到,以后,再也,不要,喜欢,重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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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人间帝王更改,四季更替,皆是命数。五百年前,帝君重央下凡历劫,不知何故,堕入魔道整整三百年,后得遇机缘,才勘破此劫,终于飞升正统,成为天庭最年轻的帝君。
偌大的宫殿里,穹顶装饰着璀璨的褐色琥珀,多彩的玻璃窗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帝君重央端坐于高位之上,座椅盘绕着金贵的蟠龙,一如他龙族的真身。冷厉俊逸的五官丝毫未变,依旧是狭长微微上飞的丹凤眼,黑色眼瞳更显冷漠,鼻梁锋利如刀锋,薄唇抿紧,不怒自威。
如今的重央身上的冷凝之气,比起当年更甚。在凡间时,仅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如今这寒气都化作了冰刀,能将人冻死。
底下站着的众仙人皆垂着头不敢言语,只有司命仙君站了出来。
他一袭蓝衣,满头银发,相貌俊朗,主掌天庭内人员排遣调动,新飞升的仙君也都归他管理。他与重央相识于微时,那时重央还尚有几分人气,没如今这般冰冷,两人关系自然也如挚友一般,更亲近些。
“何事?”重央见他站出来,便将眼神落于他身上。
“今日新飞升了一位云渺仙君,正要入宫述职呢。”司命仙君将手中的书册打开,仔细看那云渺仙君的来历,却不见帝君听到那声姓名时表情微滞,须臾之后才归于平静。
“那便请他进来。”
底下的人听到这句话都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帝君向来目下无尘,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居然用到“请”这个字,真是匪夷所思。
一阵钟鼓礼乐之声传来,天庭的规矩便是,一旦有新飞升的仙君,便要奏乐相迎,方才显得庄重。帝君没有理会,只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执起茶杯,将杯中的茶叶细细吹拂。
那人便是在一片乐声靡靡中款款走来,有别于以前没有长开的纯欲之感,如今的云渺一袭红衣,衬得他肤白如雪,上挑的眼尾萃着一抹红意,褐瞳,粉唇,墨发。
他领口并无束紧,远远望去,便能窥见白皙修长的脖颈,以及纤细分明如蝶翼的锁骨。
更招人的是他鼻尖上的小痣,给他周身的魅意添了一丝俏皮之感,隐约可以窥见少年时期的纯真貌美。
若说以往的少年是一朵将放未放的芍药,那如今的青年便是一朵绽放的蔷薇,芳香馥郁,却带着尖锐的刺。
他手持一柄桃花扇,若是司命仙君没有看错,那便是他的神兵,平日里是个彰显风流的扇子,到了关键时刻便成了杀人利器,能在顷刻间夺人性命。
这云渺仙君的美貌,令在场所有人都呼吸一滞,瞠目结舌,感叹这般的相貌就连三界第一美人都无法与之匹敌。
这突如其来的静默,终于让帝君闲闲撩起眼皮,他眼眸极其深邃,斜飞的凤眸笑时风流,看人时总带着几分疏离薄幸。却在目光触及那一抹红的时候,染上了几分深情,不慎打碎了杯盏,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低沉颤抖,“是你?”
他灼灼的目光如同一团火落在那美人身上,那人却勾起殷红的唇,神色自如地俯身作揖,回道,“云渺从未见过帝君。”
这一俯身,重央的视线便落在他头顶的发旋和鼻尖的小痣上,呼吸都乱了几分。所有人都在等他发话,却没有人感知到他如今内心的万千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