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报警的时间再早一点,是不是她还有机会?】
甚至就连社会也倾向于指责他们做得不够好,做得不够多。
可是谁能预料到凶案的发生?
就算受害人和他们的家属再怎么小心、再怎么谨慎,也无法抵抗一个凶狠残暴、处心积虑想要夺取她们生命的人。
受害者的家属们常年累月地生活在痛苦中,无数次自虐般地去回想当时的一幕幕,幻想着如果能够回到过去,如果自己当初做得再好一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无论这种自责般的拷问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还是否定的答案,他们都会深陷对自我的指责中,难以自拔。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啊。
“不是你们的错,栗屋先生。”月清枝的声音很轻,她扶起栗屋先生,“不要去相信‘受害者有罪’的那套理论,不要责怪自己,被人伤害绝对不是因为你们做错了什么。真正有错的是凶手,不是受害人,他还没有反思,为什么要把他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临走前,月清枝隔着病房房门的小窗户,看见了栗屋夫人的身影。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面容苍白,目光呆滞。
月清枝放下白色雏菊,转身离开,医院的风穿堂而过。
道理谁都明白,但要真正治愈这道伤痕,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慢的话,也许一辈子。
快的话,也许一辈子。
离开医院的途中,她遇见了诸伏景光,俊秀的黑发警官拿着一束白色雏菊,看见她后微微怔了怔,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工藤警官。”
>>
月清枝冲他微微点头示意:“诸伏警官是来看望栗屋夫妇的吗?”
警视厅所有警官中,诸伏景光是最会站在受害者家属的立场考虑的一位。或许是他年幼时曾经经历过父母被人杀害的惨剧,那些痛苦、悲伤、绝望、愤恨,他都体会过,所以面对这些受害者的家属,总会比其他警官更多一份感同身受的同理心。
“是。”他垂下眼睫,“明天检察方就会对尾藤彰提起公诉,我认识的一位检察官朋友告诉我,尾藤彰绑架杀害幼童证据确凿,同时打电话折磨挑衅受害者家属、谋杀警官未遂,情节极端恶劣,他们有很大的把握,顺利的话,应该能争取到‘死刑’的判决。”
听到这个消息,月清枝却并没有觉得开心:“诸伏警官,你觉得对栗屋夫妇来说,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吗?”
诸伏景光沉默许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伏法那天,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好像松了口气。
但是开心吗?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吗?
似乎没有。
因为即使凶手被判处死刑,即使他死去一百遍……也改变不了父母被杀害的这个事实。
整件事最悲哀的地方就在这里,无论凶手会不会被判处死刑,栗屋夫妇一家的悲剧,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栗屋奈奈绑架案”的凶手终于被抓获,连续在警视厅加班了好几个晚上,月清枝今天总算能按时下班回家。
回家的路上,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月清枝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了。然而一打开家门,看见坐在门口沙发上的小少年时,月清枝才突然记起她忘了什么。
男孩长相随父亲,有一张相当俊俏帅气的小脸,此刻他正拉着脸盯着她看:“怎么今天知道回来了,警视厅不是你的家吗?姐、姐?”
最后一个称呼重读,怨念简直要化成实质了。
正是她好几天没见的弟弟,工藤新一。
月清枝才不心虚,她走上前,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脸,理直气壮道:“我要查案子嘛,时间这么紧当然是睡在警视厅比较方便啦。新一一个人在家这么不开心啊?是想姐姐了吗?”
“谁想你了啊。”工藤新一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拍开她的手,起身跳下沙发,“我是怕你熬夜太多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