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悲叹轻轻划过了充满血腥的夜色,却如狂风一般掠过了每个人的心头。
是疯狂,是恐惧……
两万黑色铁骑每一个人都红了眼,除了继续杀戮,没有人知道还能做什么!
“他们都曾是英雄,却都在那一天变成了残忍的刽子手!”桑吉握着酒杯的手隐隐地颤抖着:“那些无辜的人们全都成了刀下冤魂……”
桑珏伸手抚上父亲颤抖的手,低声劝慰道:“那并不全是您的错!”
“不!”桑吉蓦然抬眸看向她,眼底隐着深深的悔恨:“是我,因为我心中的私怨……”
“不是你,是我!”突来的声音打断了桑吉的自责。
桑珏转头,看到母亲洛云神色悲哀的站在花厅门外,桑珠则瞪着双眼一脸苍白。
“娘?”桑珏起身,看着洛云缓缓步入厅内。
“因为那个男人抛弃了洛烟,所以我恨他!”埋藏在洛云心底数十年的秘密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曾经希望能亲手杀了那个抛弃我唯一妹妹的男人,而你爹是为了我……”话到一半,洛云已经泣不成声。
桑珏怔怔望着哭倒在父亲怀中的母亲,突然间觉得心头空荡荡的。当所有真相都被撕开,竟是那般残酷!
命运给所有人开了一个多么讽刺的玩笑呵!
五月初四,采花节永远浸润着爱情的味道。皇宫夜宴则永远是少女们争奇斗艳,梦想挤身金枝的舞台。
而今,年轻俊美的甬帝,后位虚空,身边无一姬妾。如此难得的机会,如何不教那些待字闺中的少女们兴奋激动。
暮色四合,皇宫妙音殿外已经候满了人群。放眼望去,各色轻盈裙裳仿佛五彩缤纷的花蝶,娇笑之声不断,好不热闹。
“今年参加宫宴的女孩子似乎比哪一年都要多呢!”桑珠倚在梅里阁三层的阑干上,望着一墙之隔的妙音殿广场感叹。
洛卡莫在屋内磨着药草,头也没抬一下,戏谑道:“来得越多,怕是伤心的也越多!”
“的确……”桑珠的神色间忽然掠过一丝感伤,沉默了一会儿,朝屋子里说道:“有些人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洛卡莫磨药的手顿了一下,瞥了眼角落里那一抹人影,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是不是也该下去了?”
桑珠点了点头走进屋内,伸手拉了一把角落里靠在椅子上假寐的人儿。
“那么多人,少一两个谁会发现?”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力,轻轻自角落里响起。
“嗯,就是少了一二十个都不会被发现!”桑珠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除了你,桑珏!”
沉默。
许久,屋子里只听到药草在磨罐里的摩擦声。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呢?”桑珠叹息一声,坐到桑珏身边,伸手温柔地抚摸她笼在阴影里的脸:“经历了这么多苦难,现在的你该去接受属于你的幸福了啊!”
“幸福……”桑珠望着窗外的暮色,眼底有一些荒凉。
“珏儿!”桑珠将桑珏的脸板正,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告诉我,你爱他么?”
桑珏蓦地愣住,在桑珠直直的目光下脸颊微微发烫。
磨药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房间里变得异常的安静。
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桑珏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紧张,心脏急促地跳动着,手心渗出了一层细汗。
“我……”她从未曾正视过自己的感情,亦从未曾想过有一天自己需要面对。
“你爱桐青悒么?”桑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不给她一丝逃避的机会:“让你的心来回来这个问题!”
五岁那年初见,他在她心里烙下了他的名字。十年来,她熟悉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那便是“爱”么?她心底一片茫然!,!
红衣喇嘛们的尸首倒了一地,染红了一千零八十级玉阶。
静雪城主亭葛释孤身一人立在神殿外的玉阶上,将两万沾满亭葛族人鲜血的黑色铁骑挡在神殿之外。
妻儿家眷惊惶的哭喊声中,他只是沉默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看向黑色铁骑的将领:“你们不该玷污这片神圣之地!”
那一声悲叹轻轻划过了充满血腥的夜色,却如狂风一般掠过了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