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屈膝蹲在范婉膝边:“儿子刚刚去找琏二叔,往日里只觉得我俩同病相怜,今日却觉得琏二叔可怜,仔细想想,哪里是琏二叔可怜,不过是我这心思变了罢了,往后儿子也是有娘的人了。”
听到最后,范婉的泪水滚滚落下,她弯腰抱住贾蓉的头。
贾蓉也跟着哭。
等哭完这一气,范婉才擦干泪水:“我留下也可,只是……娘可不像你父亲那般纵容你,读书练武都得跟上才行。”
贾蓉:“……”有点方。
但为了能把自家亲娘留下,他咬咬牙:“儿子都听娘的。”
范婉计谋得逞,顿时高兴了,连忙招呼瑞珠备膳。
贾珍虽然喜好享受,但他并不吝啬,对于这唯一的儿子也很是大方,再加上尤氏有心讨好这个儿媳妇,午膳自然极其丰盛,两个人吃的很好,下午睡了个午觉起来,贾蓉便陪着范婉清点嫁妆。
由于嫁妆原本是秦可卿的,里面有不少好东西,甚至还有两个庄子和两个铺子。
范婉越点越觉得秦可卿这人邪门,就秦家那情况,养几个丫鬟婆子就够费劲了,哪里还有闲钱去买庄子置办土地,但偏偏嫁妆里就是有庄子,还不是小庄子,不仅地段极好,两个庄子还各有三十亩的地,铺子地段也是相当好的,可以说,就算范婉和贾蓉夫妻不合,也能靠庄子和铺子活得很好。
庄子在城外,陪房早就等着了,听到范婉招呼,立刻就进来磕头。
不仅他们自己来了,还带着两个小女孩。
范婉出嫁,只带了瑞珠一个丫鬟,身边确实空了些,问清楚了这两户陪房是半个月前刚签的卖身契,便将两个小女孩收下了,先领的二等丫鬟的份例,一个取名叫莲叶,一个取名叫莲蕊,两户陪房自然是感恩戴德,一个劲儿的磕头。
但范婉对这两户人家并不多信任,接了账本就让他们退下了。
接下来的几日,范婉跟着贾蓉后面很是过了几天日子,不是游湖就是看花园,等到三朝回门,一大早范婉就起身梳妆打扮了。
贾蓉自然乐的亲娘打扮,不仅提意见,还从私库里拿了一套红宝石头面,亲手给她戴了起来。
在他自己心里,这是母慈子孝,却不知落到丫鬟眼里,却是夫妻恩爱的证明。
三朝回门,秦家从天没亮就开始准备了。
秦可卿也睡不着,生怕养妹露了怯,被宁国府发现秦家李代桃僵的事,可问她替嫁这事后不后悔,她却知道自己是不后悔的,宁国府再怎么高门大户,那也是烂泥潭,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只求苟活着,不求富贵。
梦越做越多,她那一生就越清晰。
前头十几年过的与如今无甚区别,满怀期待的嫁入宁国府,也曾与丈夫温存一段时日,只是贾蓉本就是个贪花好色的,不过一个多月,就露了本性,她心中苦闷,又遇到成熟稳重有男人味的公爹,不仅为她出头打了贾蓉,还温言安慰她,这一来二去的,就对公爹动了心。
公爹也宠爱她,更是为了她,将那些姨娘通房都关在了后宅。
可纸包不了火,没过多久,这事儿就传了出去,她本就是个多思多虑的,很快就抑郁成疾,最后,这事更是被待她如亲女儿一般的尤氏发现,她终究受不了流言蜚语,直接挂了脖子。
‘流言如刀,刀刀要人性命’,只要想想,秦可卿就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只恨不得死了才好。
也因为此,范婉出嫁后,她不仅病没好,还比之前更重些。
直到听到荷叶一路小跑回来,说:“大姑娘和大姑爷回来了。”
秦可卿这才突然有了力气,连忙起身:“快,快给我梳妆,等会儿我要与姐姐说话。”
顿时房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等她出了院子,走到二门边时,正好看到一双璧人相携走来,养妹面色红润,满面笑容,旁边的贾蓉更是眼中含情,时不时凑过去,仿佛说了什么俏皮话,让养妹笑的更加开怀。
秦可卿顿时怔住。
犹记得梦中她与贾蓉新婚回门,贾蓉只顾着与秦邦业说话,从未这般温柔的陪伴过她。
如今为何……
赏花宴在半个月后,提前半个月下帖子,也是为了让那些夫人姑娘们置办新衣裳新头面。
荣国府的姑娘年纪都不大,针线上也是提前来量体裁衣。
范婉是新妇,本身衣服就多,倒是不用重新做,只让瑞珠比着她的身材改一改就行了,秦可卿虽然病歪歪的,但是身材丰腴,一看就很有女人味,她是清丽款的,身体健康,看着却很纤瘦,那些为秦可卿置办的嫁妆,改成她的尺寸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