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瞧着倒是比之前要丰腴些。”范婉上下打量着秦可卿,比起当初求她代嫁时的苦大仇深,如今她这模样瞧着才像是书里写的神仙妃子模样。
秦可卿掩嘴轻笑:“也就瞧着好看花架子罢了。”
“我听说老爷要与你议亲,可曾想好要个什么样的?”
秦可卿一愣,随即脸红:“这哪是我能做得了主的,自有老爷为我操心。”
“你且与我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如今在家里也算是能说得上话,总能找到你合心的,虽说那人家世比不上我家大爷,其它肯定是不差的,要不我在贾家隔房给你寻一个,日后我们姊妹俩做妯娌俩,日日好相见。”
秦可卿生怕范婉乱点鸳鸯谱,连忙阻拦:“姐姐可别。”
她意有所指的说道:“如今家里这情况,该走的远远的才好,我知道对不住你,也有自知之明,也不求个好人家,只求个上进的寒门读书人就好,来日若有那造化,咱们姊妹许还能有再见之日。”
再见之日?
范婉闻言,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你就真的甘心?”
秦可卿摆摆手:“咱们可是亲姊妹,你好了便是我好了,说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范婉起了身,语气也较之前冷了点:“你既有这心思,我也就成全你,至于造化不造化的,得看命,这人的命啊,是从胎里就注定了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哪里是能强求的来的。”她拎着帕子掸掸衣摆:“今儿个你还是别出门的好,我家那大爷可不是个性子好的,妹妹如今这模样若是被看见了,怕是要惹出什么风波来,老爷人微言轻,我这做奶奶的,可不想丈夫把小姨子收了房。”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尤其是对着未婚姑娘家。
秦可卿脸都白了,却不曾开言反驳一句,只垂下头,任由范婉甩袖子走人,待她身影彻底消失了,眼泪才滚滚落下,扭头伏在枕头上,抽噎哭泣。
一边觉得对不起养妹,从养妹的话中可见,这贾家大爷一如梦中那般荤素不忌,是个色中饿鬼,恐怕让养妹受了不少委屈,一边又惧怕不已,生怕那句‘命是从胎里就注定了的’成了真,她这辈子会真如梦中所示,年纪轻轻香消玉殒,还背了个不体面的名声。
等范婉回到前头,贾蓉已经到了好一会儿,正和秦邦业相顾无言的喝茶。
一个满脸尴尬,一个神情无聊。
见范婉来了,两个人竟齐齐的松了口气。
午饭秦家是用了心的,从街上有名的酒楼叫的席面,用了将近七八两银子,这对于秦家来说,可是不小的开支,好在范婉带回来的礼也不轻,倒也不算亏本。
贾蓉吃了饭再也待不住了,抱着贾惜春就说道:“我带小姑到街上逛一逛,稍后再来接你。”
范婉正好也有事找秦邦业,自然甩甩手,让他走了。
等贾蓉走了后,范婉脸上的笑容‘啪’的就落下了,对着秦邦业说话语气里也带上讥诮:“我说大姐姐当初不愿嫁去宁国府呢,感情早就知道我家大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可真是好本事,把这臭鱼烂虾的推给了我,自己倒是想找个上进的读书人,还想借我的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秦邦业被这变脸给惊到了,随即轻咳一声,辩解道:“她那时候病的起不来身了,也是为家中打算,而且她打小没出过门,到哪里知道大姑爷的品性,再说我瞧大姑爷不是对你挺好么?”
“呵,这话也就老爷你说了不亏心,既然你这般向着她,那我话也撂这儿了,但凡我是宁国府大奶奶一天,她嫁了谁,这辈子都甭想出头。”
范婉端起茶杯冷笑一声:“既然想做贫家妇,就别往富贵处使劲儿。”
她眯着眼睛,做足了恶人作态:“若有一天她得了谁的帮衬,真得了个诰命,我就去敲登闻鼓告御状,这李代桃僵之事,不用她开口,我自己说。”
“不行。”
秦邦业这下子是真吓到了。
他猛地站起来,脸色难看的看着范婉:“好歹是养在一处十多年的姐妹,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就当这次,是报答我的养恩了吧。”
“哦?你当真要拿女儿的前途换你儿子的前途?我丑话说到前头,这养恩我只报一次,报了大姐姐,就报不了钟儿,报了钟儿,我对大姐姐自然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