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给三娘吹嘘起来,说丹丘子新居刚落成那会儿,还极力邀请他过来一起修行。如今丹丘子那处别业最显眼的地方还有他当时题的字!
丹丘子在旁笑而不语,显然是习惯了有李白这么个特别能说的朋友。
三娘都没想过还能请人题字。作为一个行动力极强的小孩儿,她当即热情邀请道:“我们家别业也刚修葺好,您要来作客吗?我们家别业的墙壁全都是空的,您给我们也题个字吧!”
李白不仅看了日出,还喝了一肚子酒,正好诗兴正浓,便应了下来:“也好,不过你这么小一娃儿,作得了你们家的主吗?”
三娘还没回答,郭幼明已经抢先开了口:“可太作得了了,我们家都是阿晗说了算。”
三娘觉得她八叔在挤兑她,气鼓鼓地转头横他一眼。
郭幼明把她抱进怀里一通揉搓,嘴里说道:“你就说你阿翁是不是什么事都听你的吧?”
他们全得听郭家祖父的,郭家祖父则事事惯着三娘这个宝贝孙女,可不就家里的事都随她吗?
三娘说道:“阿翁那是疼爱我,才不是什么事都听我的。”
李白等人一看便知道三娘在家中确实备受宠爱,要不然养不出她这样的性情。
只有被偏爱的孩子才会想邀请谁到家里做客便邀请谁,若是在家中不被重视的小孩往往连开口询问长辈的胆子都没有。
一行人下山的时候,萧戡悄悄和三娘保证道:“等我们十岁,你邀我来爬山我也一准会来。”他才六岁大,哪里晓得人长大以后有诸多不自由呢,只是觉得三娘是不用羡慕别人的,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三娘听后自是十分感动,也和萧戡保证道:“你若是来邀我去玩耍,我也一定陪你去。”
两小孩嘀嘀咕咕说了一路,等快要到自家别业了,三娘才想起自己邀请了客人,麻溜跑到李白与丹丘子身边给他们指路,说他们家就在前头了。
进了门,她更是第一时间跑去寻她祖父,说起自己请李白题诗的事。
郭家祖父听后只觉自家宝贝孙女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怎地随便遇到个人就请别人来自己家题字?好在别业里什么都不多,白墙最多,要题字着实再简单不过。
郭家祖父二话不说便让人去准备笔墨。
若非他孙女上哪都不忘勤勉练字,寻常农家还真寻不出这玩意来。
毕竟大唐再富足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读书的。
有客人登门,郭家祖父这个一家之主自然要出面招待。他从自家孙女嘴里得知李白爱喝酒,便命人取了酒来,邀李白等人落座畅饮一番。
李白一听有人请喝酒,那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当即又和郭家祖父痛饮好几杯。
叫三娘疑惑他的肚子到底能装多少酒。
难道长得高大的人“肚量”格外地大?
她还太小,喝不了酒,等他们喝了几巡,便忍不住凑到李白身边问:“您还题字么?”
她虽然见过张旭他们在屏风或者岩壁上题字,可还没邀请过别人在自己家题字,感觉怪期待的!
李白闻言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了,他环顾左右,见有僮仆捧着笔墨侍立在旁,便起身取过毛笔。从日出那轮算起,他短短半天已经喝了三轮酒,此时瞧着有些醉了,连步履都有些不稳。
结果他到了离他最近的白墙前竟是提笔就写,仿佛锦绣诗文全都储藏在他的脑海中,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李白的字与他的人一样潇洒不羁,绝对不会像颜真卿他们那样一笔一划写得清清楚楚,三娘好奇地仰起头看他写的字,努力辨认他提的是首什么样的诗。
很快地,她认出了《日出入行》四个字,应当是诗名。
接着便是一句“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
是一首写日出的诗!
喝醉酒都能现场写诗!
三娘觉得自己真是邀请对了人。
果然,能让好朋友留着他题诗好些年的人肯定很厉害,她绝对不是看这位太白先生长得好看就把人邀请到家里人来题诗。
她这人还是很懂得欣赏别人才华的,才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小孩!
三娘骄傲地对自己的眼光予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