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第二十二章 南河（第1页）

老道每天看我踩铁盆阵、用剑劈柴、最后练习炁场感应，把放学后时间占得满满的，暂时就没有再给我布置别的任务。偶尔他周日去做生意，也会带我一同去，但都是些驱邪作法的小生意。

看他每次驱邪时嘴里念念有词，动作滑稽浮夸，我没少偷偷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看到老道就想起他滑稽的动作，在炁方面又感觉不到那些动作的意义，因此不愿学习驱邪的方法。

老道发觉这一点后，才专门与我解释说，法力不高的人，作法时必须辅助许多道具、动作，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时间久了，在大家面前做法，如果不做些假动作，别人还以为你没有法力，是在瞎胡闹。

得到这种说法，我终于愿意学习驱邪了。但没想到，老道连哄带骗教给我诸如七星罡步之类的动作，仍然很滑稽。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来年暑假。就是我刚满十四岁，五年级毕业时。

那个年代，小学一共就五个年级，五年级读完直接上初中。小学毕业那年夏天又特别热，因为放暑假的缘故，我每天该做的功课做完之后便无事可干，没有关系好到可以结伴出去玩的朋友，又闲又热。

不过家附近有一条大河。名曰，南河。

这条河虽然今天已经被高高围起，河水污浊不堪，散发腥臭了，但多年前的当时，还是沙白石黑河水清冽的。

于是那天，趁老道在丧事铺店面里打盹午睡，我就偷偷溜了出来，跑到河边下水洗澡。

下水后，我只觉得那河水沁人心脾般凉爽，入口还微微泛甜。离开故乡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下河洗澡，一时间不禁流连忘返，玩得心都飞了。

等我回过神来，想起老道时，已经天色将暗。老道已经不耐烦地站在岸边，抖着脚等我了。

我只好灰溜溜游上岸，正穿衣服准备回家。此时老道突然脸上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看着我，说，“游啊，我看你游得不错。继续游。”。

我心想，虽然出来没告诉你，害得你四处找，不过这河就在家旁边，我人又不会丢，下河游了一会儿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我游，我便游给你看。

于是我放下手上衣服，回头又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岸上老道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盯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次日，一大早我就被老道从床上拉起来了。

我睡眼朦胧穿上衣服，迷迷糊糊跟他走到一个地方，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那河边吗？他拉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老道嘿嘿一笑，说道，“你喜欢游泳，那就游嘛。地上功夫要厉害，水里功夫也不能落下。”。

我感动地心想，还有这等好事，昨天偷偷出来游泳被抓个正着，今天他就专门带我游泳，果然老道对我是无微不至的关爱啊。

于是我转身下水，欢快地在水里扑腾。但清早水有些凉，游起来十分耗费体力，不一会儿我便手脚发软，想上岸休息。

正当我往回游，就要踩到地面时，老道伸手把我拦住了。

“你架势游啊，加油划水，停什么。”。

我错愕地看向老道，见他脸上并无开玩笑的表情，而是十分认真地如是说道。这时，我才发现，老道果然不是大发善心陪我玩耍，而是又想到了消遣我的法子。

当天我从清早游到傍晚，连吃饭都是老道从街边买了几个馍馍，喂到我嘴里吃的。所幸小时候龙三没少带我玩水，不然我非溺死在这南河里不可。

而接下来几天，老道都把丧事铺关门，从清早开始，就带我来河边游泳，一直游到傍晚才许我上岸。我体力逐渐能跟上了，但还是忍不住向老道抱怨，天天泡在水里，人都泡发了，你铺子也不开门，过几天两个人只有喝西北风。

老道眼珠子一转，觉得我也说得对。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不守着我了，转而让我每天逆流而上游五公里，去煤商店里取木柴，再用板板车自己拉回家。

送煤炭那个人倒高兴。钱一分不少，还不用跑腿送货。导致每次我湿漉漉地去店里取木柴时，他脸都要笑烂了，仿佛看财神爷一样看着我。

我之所以讲这件事，不是因为拉木柴辛苦。而是因为，一个月后，出了一件事。

那日天气晴朗，一大早我就起床往河里跳，想尽快把柴火拉回家，好赶到学校抄作业。才升初中，学校离家变远了些，同学之间也不熟悉，还要重新物色一个愿意给我抄作业的小伙伴，肯定会多花点时间。

大约游到一半路程，我发现河水变得特别阴冷。那时我对炁的感知已经十分灵敏，仔细观察了一下，并未发现有异常，就只当是水里暗流冲到自己，没有过多在意。

不过，等到傍晚从学校回家后，我还觉得周身隐隐发冷。这是自从来蜀城之后就没发生过的事。本来现在夏尽秋来，秋老虎正热得人发慌，更何况脱胎换骨后，我身体一天比一天结实，别说初秋，就连寒冬我都没打过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