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遇摇了摇头,“她不肯说。”
夏鸢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白光遇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一般才开口道:“丽丽这丫头从小就被宠坏了,没什么心眼,分辨是非的能力也很弱,上了大学之后离开了父母,愈发是无法无天。我说过她几次,但次数多了,她也就听烦了。当时和她在一起的有个男孩子,我心里觉得他不行,但想着他们大约也谈不了多久,便没多说她什么。后来,后来……”
白光遇停顿了一下,神色愈发黯淡了下来,“后来他们分了手,丽丽跑来找我,告诉我她怀孕了。”
夏鸢一惊。
“当时她求我不要告诉家里,她一个人偷偷去把孩子做了这事就算完了。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她年纪太小,如果就此背负上一个孩子,只怕以后的人生就再没有指望了,就同意了她去做流产。可谁知道……”
白光遇没有说更多的经过,但从他逐渐低落的声音里夏鸢的一颗心也跟着沉到了底。
她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她下午给我打电话,说她怀孕了,医生说不能打,否则以后就很难再怀上了。我问她孩子的父亲,她不肯告诉我,只对我说……”
‘哥,也许是那个孩子又来找我了。这次我得留着它……’
白光遇说着,忽然抬手蒙住了自己的头脸。
他真是个十分体贴内敛的人,这样的人,就连崩溃都不想打扰到旁人。
“是我害了她……如果我当时坚决一些让她分手;如果我当时能再多关心她一些;如果我当时不是那么懦弱,我……”
他分明带着哽咽却还要强作镇定的声音让夏鸢不由眉间紧蹙。
她探身过去握了握他的手,“光遇哥,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虽然是兄妹,但到底还是两个单独的个体,白丽丽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根本不受任何人掌控。
就算白光遇能够回到过去,除非他能将白丽丽绑在家里一辈子不出门,不然该发生的事情总是要发生。
白光遇摇头,“我真是个最差劲的哥哥。”
他陷入了情绪的泥沼,除了自责和内疚,已经不剩别的了。
夏鸢见状,叹息一声,起身去给他拿了条冰毛巾。
这些年,白光遇在工作之余,但凡能抽出时间,总要回去看看,或出钱办事,或出力陪着白母逛街,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夸他的。
他对白家做的一切,包括对白丽丽,这些夏鸢都看在眼里。
她深深觉得,无论是做儿子还是做哥哥,能做到白光遇这个份上,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白丽丽这件事情上,也许当时两个人的考虑都不够周全,但站在白光遇的立场,想让自己的妹妹拥有一份不被牵绊的人生,又有什么错可言呢。
夏鸢停在白光遇身侧,温柔安慰:“光遇哥,相信我,没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
“无论丽丽过去和现在做了什么样的决定,都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勇气的,幸好的是你现在有时间、也有能力去保护她了,不是吗?”
夏鸢拍拍他的肩膀,将毛巾放在他手里,“你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哥哥。”
从接到白丽丽电话的那一刻起,白光遇的情绪就一直紧绷着,有她安慰,他才终于有了松懈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在夏鸢面前,他就是不想伪装坚强,大约是知道她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白光遇崩溃得很彻底。
他疲惫地靠在夏鸢扶在他肩头的手臂上,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光遇一靠过来,夏鸢便下意识地想要抽离,可看见他此时痛苦的神情,她到底还是无法硬起心肠。
餐厅静谧的光线下,那两个重叠的身影温馨到有些刺眼。
玄关处的阴暗中,周野手中鲜艳的红色玫瑰像一个大写加粗的感叹号,感叹他是天下第一大傻逼。
他不远千里赶过来,以为能给他们之间的曲折画一个圆满的句点,结果没想到迎来的是他自己的终结。
“二位缠绵之前,难道不先检查一下门有没有上锁吗。”
冷漠的男声突然出现,餐厅里的两人皆是一惊。
夏鸢回眸望去,只见玄关处,周野带着一身夜雨留下的微凉,幽暗的眸光冷凝如霜,正直直地盯着她。
心头倏地一紧。
夏鸢下意识地朝他的方向挪动了半步。
“周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