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中,亦不远矣,尊敬的交易行主人!”
她的眼睛在阴影中闪闪发亮。
“感谢先行者们将你送到我面前!我寻找、等待了那么多年,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找不到那两个人了,如今却能轻而易举地取走他们的力量,就像从树上摘下成熟的水果那么简单!”
她朝段非拙伸出手,吹了声口哨。
段非拙仰起头,只见那条狐狸披肩紧贴着天花板,空洞的眼窝中燃起了两捧蓝色磷火。
下一秒钟,狐狸披肩便化作一条银狐,扑向两个人!
段非拙见识过狐狸披肩的威力,早就有所防备,因此在看到披肩的瞬间便朝后一跳,撞开玛德琳,逃进走廊中。
“你想逃到哪儿去?”玛德琳幽幽地笑了,“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你以为是谁拦住了那个警夜人,好让你到楼上来寻找我?”
段非拙一惊。那个红死魔也是玛德琳派出来的?
红死魔只是一件空荡荡的衣服和一张面具,而狐狸披肩也只是一条披肩——两者使用的是同一种秘术!
“原来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段非拙皱眉。
“不错。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打算这么做了。”狐狸披肩落到玛德琳肩上,她摸了摸狐狸的尾巴,朝楼下扫了一眼,那名可怜的麦克白演员仍然陈尸舞台之上。
“这座剧场作为我们的舞台,再合适不过了,不是吗?我本想赶走其他观众,好好和你较量一番。没想到我上楼的时候被鲁特伯爵那个智障发现了。我就只好把他也干掉。”
玛德琳不屑地哼了一声,“但是那样也好。今夜这里发生了那么多凄惨的案件,又是演员被吊灯砸死啦,又是警夜人被怪物杀死啦,又是伯爵大人在储物间被打死啦,哪怕再多一个你,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我就连替罪羊都找好了。就让大家以为是那群爱尔兰激进分子搞的鬼好了……”
她咯咯地笑起来。
段非拙厌恶地瞪着她:“你不也是爱尔兰人?你为什么要坑害自己的同胞?”
玛德琳眨了眨眼:“我何时说过我是爱尔兰人?”
“你们兄妹不是从都柏林来的吗?”
玛德琳微微一笑,又吹了声口哨。
狐狸披肩再度扑向段非拙。
段非拙一面后退,一面汲取指环中的能量,将其化作冲击波试图击退狐狸披肩。但是狐狸的动作太敏捷了,他每次释放的冲击波都会被轻易躲开。
他后悔没带上石中剑一起来剧院。哪怕被人笑话他背着一把剑,哪怕要一路上忍受石中剑的罗里吧嗦,他也该把那家伙带上的!
狐狸披肩化作一道闪电,径直扑向段非拙的脸。
就在这时,一股劲风从段非拙耳畔拂过,正中狐狸披肩。
它朝后飞了出去,在空中翻腾了许久才勉强稳住。
叶芝将文明杖横在胸前,宛如魔法师拿着一柄魔杖——对他来说,那的确是一柄魔杖。
段非拙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多谢您出手相救。”
“您不必对那女人手下留情,”诗人冷冷说,“她早已不是玛德琳·克里沃特了。”
段非拙看看叶芝,又看看玛德琳,目光在两人间来回转移。
“她不是约翰的妹妹?”
叶芝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听了她方才所说的那些,我已经明白了。她不是玛德琳小姐,而是她的教母——博伊勒夫人。”
段非拙望着那笑容险恶的少女。“您的意思是,她用幻术伪装成了玛德琳小姐的样子?”
“不。”叶芝眯起眼睛,露出了段非拙从未见过的嫌恶的神情,“她是一个丽姬娅——借尸还魂者。”
丽姬娅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段非拙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在何处见过。
那是在一篇小说里——爱伦·坡的短篇惊悚小说《丽姬娅》。
那篇小说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男主角的妻子丽姬娅是个倾国倾城、聪慧过人的完美女人,却不幸病逝。迷恋她、思念她的男主角买下了一座修道院,并在其中布置了怪异的魔法阵。后来男主角又取了一位后妻。虽然后妻天真活泼,但他只把她当作丽姬娅的替身,对她不屑一顾。后来后妻也病逝了,男主角一面守着她的遗体,一面怀念美丽的丽姬娅。就在这时,后妻的遗体站了起来,变成了丽姬娅的模样。
古往今来,这个故事曾被无数文学评论家分析、解构。有人说这是爱伦·坡在表达对死亡的迷恋,有人说他是想通过丽姬娅这一形象全是他对女性的看法。
但是没有人想过,那个故事,没准、或许、可能——是一篇纪实文学。
世界上真的存在死而复活这种事。
在段非拙的世界中,对这种现象有另外一个称呼——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