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喻见从来没见过这副模样,多少有些不习惯。
“你们敲代码的不都是……”
喻见原本想多说几句,意识到池烈这几年参加的都是涉密项目,眨了眨眼,伸手捂住嘴,“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小姑娘自己乖乖捂嘴的模样实在过于可爱。
池烈简直想把人再按在怀里揉一回,抬眼看见巷口处探头探脑的兄弟俩,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着往福利院的方向走。
大虎虽然不记得池烈是谁,但看见自家姐姐和对方抱在一起,一路上兴奋得小脸手舞足蹈。
还没回到院里,离大门十几米远,就开始扯着嗓子喊:“姐夫回来了!姐夫回来了!”
五月里的风还不太热。
喻见脸上的薄红好不容易褪去一些,听见大虎这一顿没心没肺的大喊,额头和耳尖直接唰地滚烫起来。
抬起头,对上池烈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脸颊更烧,慌乱无措地辩驳:“我、我没这么教过他!”
这糟心孩子。
惹起麻烦来怎么比兔子还让人头疼!
少女眼神躲闪,咬着唇,细白小脸沁出一层羞恼的粉,池烈就笑:“脸红什么。”
“我觉得挺好。”他挑眉,唇角上扬,“大虎倒是比小时候懂事。”
以前只会往他手里塞大青虫,现在都学会助攻了。
喻见本意是想解释,却没想到池烈会这样强词夺理。
眉眼弯着,他唇边那点笑容有些坏,玩味的,透着几分故意的促狭和散漫。
喻见脸顿时更热,小声嘟囔了句:“过分。”
好在没过多久,听见大虎呼唤的董老师从楼里跑了出来,替喻见解决了这个问题。
七年过去,董老师也不再年轻。
但她行动间依然风风火火,利索冲到门口,看见池烈,眼眶霎时红了:“你……你……”
池烈冲她颔首:“董老师。”
这些年,深夜难以入眠时。他躺在床上,除了回想少女那双漂亮温柔的杏仁眼,也会逐一想起,离开岑家后搬来老城区,遇到的这些人。
和他人生前十七年遇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们只是老城区里最常见、最平凡的普通居民,没有太大的理想抱负、没有长远的见识眼光。会为了只有一两块钱的东西斤斤计较,也会站在巷口和人无所顾忌地大声吵嚷。
但就是这样一群人。
在他几近黯淡无光的十七岁,和身旁笑意温柔的少女一起,为他留出了一个干净温暖、遮风挡雨的地方。
池烈至今都记得,第一次在阳光福利院留宿,尽管那晚一整夜没合眼,第二天,他还是早早就醒来。
趴在走廊窗边,朝楼下看去。
院里是疯跑疯玩的小孩,耳边是吵吵嚷嚷的笑闹。那一瞬,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种家的感觉。
池烈心口微酸。
眼眶有些热,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正想露出笑容,就看见董老师顺手抄起了放在大门口的笤帚。
“你个小兔崽子!没良心的!”
董老师毫不手软,一边红着眼眶,一边拿笤帚往池烈身上招呼:“这都多少年了!你还知道回来找我们见见啊!”
时年二十四岁的池烈,被董老师拿着笤帚,在院里追着打了一圈。
从前院打到后院,从后院打回前院,最后还是喻见看不下去,拦下董老师:“行了老师,再打这笤帚就要断啦!”
“我这是为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