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见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
林宁之的脸顿时就黑了。
这时,其他观众坐在了他们中间的位置上,喻见顺势转头,不再搭理林宁之,专心看着前方的屏幕。
题目刚刚给出,实时排名还没有更新。
镜头逐一扫过已经开始答题的场内选手。
高清大屏上,池烈向来冷硬的眉眼被放大,依旧棱角分明,锐利深刻。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的,下颌收紧,眼睫微微垂下,手指不断敲击着键盘。
游刃有余又淡定自若。
喻见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直到摄像机切换机位,才移开视线。
先前在休息室,他还是紧张吧。
喻见想。
喻见其实很能理解池烈的心态,也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她比赛的消息。
小学时,喻见第一次去参加奥数比赛,也没和程院长说。其他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送到考场门口,只有她独自坐公交车去了市里的考点。
那个时候喻见还很小,只知道程院长和董老师她们一天到晚都在忙碌,偶尔有空叮嘱几句,大多都是嘱咐孩子们乖乖念书,不要乱跑。
她不知道老师们对她究竟有没有期待。
更害怕自己会配不上这种期待。
九岁那一年,喻见就是怀着这样沉重的心情,慢吞吞在公交站下车,一个人走到考点门口,然后看见了一早守在那里的程院长。
程院长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眯眯摸了摸她的头:“去吧,待会考完奶奶带你吃糖葫芦。”
这么多年过去,奥数比赛的成绩,喻见早忘了个干净。
但她还记得那个考完试的下午,程院长牵着她的手,祖孙两个走在路上,一人手里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
今天,她看见池烈推开门走进来,就好像看见了当年小小的自己。
倔强的、谨慎的,努力掩饰着,不透露出任何情绪。
可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这十七年里,没人期待过他,他也不懂该如何回应。
喻见突然有些坐不住。
她微微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屏幕,犹豫一会儿,最后起身,朝会议厅出口的方向走去。
池烈和裴殊配合得很好,两个人分工默契,解题过程非常顺利。
比赛结束时,已经提前一小时锁定的排名上,他们和另一组来自申城的选手并列第一。而最终成绩,要在组委会核算之后统一放出。
“出去转两圈吧。”连续比赛了五个小时,裴殊肩膀都僵死了,“反正现在也看不到成绩。”
“不过咱们应该是稳的,就算拿不到第一,名次也不会差”
裴殊的自信心一向爆棚。
池烈对此没什么异议。
他收拾好资料,和裴殊一起走出会议厅。远远的,就看见坐在礼堂廊下的少女。
小姑娘没在观众厅里等,而是坐在走廊窗边,秋日阳光暖洋洋穿过落地窗,照在她柔顺乌黑的长发上。
不用去上学,天气又不热,今天她没扎马尾,头发松松散着。为了方便,右边的发丝被别到耳后,侧脸露出的线条干净而漂亮。
喻见低着头,难免有一缕头发不安分地垂下来,虚虚挡在眼前,有些遮挡视线。
但她现在手上没空,顾不上重新别好,只能暂且先这么将就着。
直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碰到耳廓。
少年在面前站定,将那缕发丝别到她耳后:“你在干嘛?”
喻见没抬头,手上动作不停:“剥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