嫏嬛仙府南北阙分界处的裂脊深渊,是幽深黑暗不可见底的生命禁区,在不知道多少年以前,似乎从人类有文字记事起,便是所有有生命之物不可踏足之地
因为传说,这是溯世书被神明遗落之地。
神明离开世间时,将它的一切恩典都带走,唯独落下了一本书,那就是溯世书。
溯世书落在大地上,书脊化为深渊,书页化为黄土,便是嫏嬛仙府的由来。
百多年前,裂脊深渊中突然涌出纯粹而澎湃的仙灵之气,附近的走兽飞鸟都受影响而进化,原本荒芜的土地变成良田,深渊边上甚至还曾繁衍出一个凡人的小小村落。
但这都是过去了。
百年前的那件大事,让裂脊深渊再度变成不毛之地,原本徙居于此的凡人村落,也逐渐全部搬走,如今,只有零星不信命的修士,会来此搏命,可最终,最又无一不是把命留在这里。
“师父,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问许多人都讲不清楚,师父你肯定知道吧!”
通往裂脊深渊的路上,黄沙滚滚,乱石如雷,不见一丝绿色的大地上,有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正拄着拐,迎着风沙,朝着深渊艰难前行。
自百年前那件事后,裂脊深渊方圆千里没有一丝灵气,且任何有灵气的物体一旦靠近,灵力便被锁住,无法动弹,甚至连灵舟等法器都无法使用,因此想要去裂脊深渊,只能步行。
问话的是小徒弟,才十几岁的年纪,满脸好奇和无畏。
师父鸡皮鹤发,垂垂老矣,眼看寿元无多。
他睁着浑浊的老眼。
“有什么好讲的。”他慢吞吞道,“不过是见利起意,一哄而起,不料马失前蹄,最后一命归西。”
小徒弟苦着脸:“不懂。”
“不懂就对了,尽是些腌臜事儿,不懂最好。”老头儿说着,说罢,叹口气,“算了,还是要懂点儿,不然哪天被人算计了,还傻不愣登地啥都不知道。”
小徒弟精神一震:“师父您讲!”
老头儿看着远方那巨大的书本幻影,声音沙哑地为小徒弟讲述着:“最开始,也是在这裂脊深渊……一对住在深渊边儿上的老夫妇,捡到一个女婴……”
师徒俩一个讲,一个听,故事讲到尾声时,目的地也快到了,远远地,便能看到裂脊深渊上方,那个薄金色巨大书本的幻影。
“……各大门派世家,成千上万的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子在他们眼前化成光,化成灵气,一滴血,一块骨头,都没有留下。”
小徒弟听得入迷,催着师父继续讲:“然后呢然后呢?”
老头儿没搭理徒弟,眯着眼,看天空上那巨大的书本幻影,以及那幻影周围,呈井状的、黑沉如实质的乌云。
然后,就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了啊。
人人都以为,那不过是一场围猎,一场势在必得的胜利,十大门派,三十六世家,他们派出无数精英弟子,无数长老高层,成千上万人聚集在百年前的此地,他们信心满满,以致看到女子消散于天地间,看到女子身上浮现出一个井状法器,和一片疑似溯世书残页的黄纸后,他们露出贪婪的笑,一哄而上,飞扑哄抢。
却不知,竟是自掘坟墓。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就在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于天地间时,就在贪婪的人们一哄而上时,天地陡然变色。
巨大的黑色的井蔓延遍布整片天空,化作无边无际的黑云,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而那片看上去残破不堪的书页,则是黑云中唯一的亮光。
少女化作的最后一粒光点回到书页中时,那残破的书页陡然光华大绽,随着那道光,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倏然消失于黑云之中。
起初还没有人发觉。
围捕那少女的,尽是各门派的精英支柱,甚至如凌烟阁这种,更是掌门长老齐出,留在门派的尽是些普通弟子,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门派的精英已经全部离开。
因此虽然所有人都未归来,起初却并没有人发现,哪怕是上清宗那般并未派出多少人的,开始也没有察觉。
剑阁去了个剑尊,但,谁又会担心剑尊的安危呢?当然,这不是剑阁不关心剑尊,而是能让剑尊遇险的,当世只有三人,而剑阁的人知道,剑尊不过是去捉拿一个靠邪术蛊惑人心的妖女而已,能遇什么风险。
归根结底,那不过是个有点小手段的凡人。
没有人认为,她能翻出多大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