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绪方的主要疗养方式,就是睡觉。
有着“不死之力”的他,完全不需要去请啥医生来治疗,只要每天静养,身体就能得到迅速的恢复。
“今天的身体怎么样?”一色花关切道。
“嗯。每天都在变好。”绪方抓握了几下颜色已经变回普通肤色的右手,“再静养个十来日,应该就能恢复如初。”
这些天,每日都过着“睡到中午才起床”的生活的绪方,他这副因同时进了“夜叉境地”和“无我境界”而变得极其虚弱的身体,总算是恢复得能够进行简单的起居活动了。
“那就好”一色花温柔一笑后,将脸一板,“真的是太感谢您救了我的家人了。”
说罢,一色花弯腰,向绪方做了个都能清晰看到她白皙的后脖颈的深深鞠躬。
向一色花的面庞仔细瞧去,可以看见她的两只眼睛,现在仍有些红肿——这是她在见着家人们平安归来后哭肿的。
因为那时激动万分的一色花哭得相当厉害,所以她的两只眼睛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完全。
“这些日,真是每天都能听见你跟我道谢呢。”绪方无奈地笑了笑,“不用道谢啦。”
“说实话,我在对你家人的营救中,并没有做出什么贡献。”
“你最该感谢的,还得是长谷川先生。”
一色花听罢,长叹了口气,苦着脸接着道:“长谷川先生当初走得实在太急了我都没有时间来向他好好道谢,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时间来向他专程道谢呢”
当初,在与绪方等人分作二路、领着自己的部下还有一色直周等人回到大坂后,长谷川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让他的部下们先行返回江户,到火付盗贼改的屯所报个平安的同时,告知江户幕府:有未知的敌人正打算乘船突袭江户,加强江户湾及江户内外的警备。
而长谷川则独自一人留在大坂,等待着绪方他们的归来。
在见着绪方等人归来,并知晓战舰已毁、丰臣信秀已经伏诛后,长谷川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因为长谷川当时走得相当匆忙的缘故,绪方也没能来得及为在对丰臣氏的征讨上,给予了他们不少帮助的长谷川好好地道一声谢。这让绪方颇有些遗憾。
“对了。”一色花她那好听的嗓音再次响起,“爷爷跟我说:他之后想再次亲自见你一面,为自己当时出卖了你的这种低劣行径,再一次好好地道一声歉。”
此话说完,一色花的眉宇间浮现了几分羞愧的歉意。
“不用啦。”绪方洒脱一笑,“我已经说过了吧?错不在他,错在丰臣信秀的身上。现在首恶已经伏诛,就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在绪方等人回到大坂后,一直对自己的“背叛”耿耿于怀的一色直周,便将他和他的儿子、儿媳一起被丰臣氏的人所抓后,把“绪方会在什么时候去予二那取刀”的这一重要情报告知给丰臣氏的这一事,告知给了绪方。
他当时,便直接说愿切腹谢罪,甚至连刀都已经掏出来了,好在那时刚好也在场的阿町及时拦住了他。
是谁害得一色直周不得不背叛绪方的?是绑走了他的家人,以他的家人为胁迫的丰臣氏。
也就是说,丰臣氏才是该被追究的那一方。
并不认为一色直周有什么切腹谢罪的必要的绪方,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就让此事这么过去吧。
并不想这个稍有些沉重的话题上停留太久的绪方,看了看四周后,主动转换起了话题:
“你刚才是在帮我擦洗榻榻米吗?”绪方看着摆于一色花身旁的水桶和抹布。
“嗯。”脸上再次泛起温柔笑容的一色花轻轻地点了点头,“因为我看你房间地上的榻榻米有些脏了,所以就打了点水过来擦洗。”
“这还是我第一次干这种家务活呢。”
“因为家里面有请佣人,所以从小到大,这些家务活基本都是由佣人们去干。”
“我本还以为擦洗榻榻米会很简单呢,结果却意外地好难呢,一不小心就将整张榻榻米给弄湿了。”
说罢,一色花将脑袋微微垂下,露出腼腆的笑容。
这是绪方第一次在平常总是板着张脸的一色花的面上,第一次看到她的这种神情。
此时此刻,恰有缕缕如轻尘般的柔和阳光,自窗外打在了一色花的脸上。
一色花她那本就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看着一色花这美丽的笑颜,一抹笑意不由自主地在绪方的脸上浮现。
然而笑意刚飞上绪方的双颊,他的这抹笑便猛地僵住了。
紧接着,这抹笑容,缓缓转变为了古怪的神情。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剧烈的表情变化,全是因为绪方猛然回想起了某件和一色花有关的重要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