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家里只要有她在,似乎就永远热热闹闹充满朝气。
这些年,他在外左右逢源,压力说不大是假的。
交际是他的强项,可他的强项也仅限于此,带有目的的社交和从前的肆意妄为又大不相同,因而每回应酬结束回到家,他的情绪总会更加低沉一些。
他任性地将低气压带回家中,也不过就仗着许思甜能包容接收他的一切。
不论他的情绪有多差,她永远能笑脸相迎。
为他留盏灯,为他热碗汤。
然后眼巴巴地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托着腮,双眸亮闪闪的,一边看着他吃,一边同他叽叽喳喳地说着白天学习工作上发生的事,抑或是今塘那边,有关她父母温馨又日常的琐碎。
这是许思甜喜欢做的事。
他们之间,大多数时候,确实总是由她在主动。
算起来,他已经好多天没能听见她的声音了。
陆明舶握着手机,忍不住给许思甜打了个电话。
然而这一次却并不像上次那样,轻易就能联系上她。
许思甜没有拉黑他,却也没将电话接起来。
陆明舶忽然便坐不住了,他随手抓上车钥匙出了家门,上了车之后一路往临师大主校区开。
然而车子到了师大之后,在校园里转了好几个弯,最终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他对她的生活像是一无所知。
连着好几个寒假,许思甜都是他从北临带回今塘的,然而今年回家的车里却空空荡荡。
没有她吃零食说八卦的声音,也没有她窝在副驾驶上,看着喜剧综艺乐呵呵的笑声。
一路寂寥。
原以为等到过年,他总能在今塘遇上许思甜,结果却也没有他想得那样顺利。
寒假一回到家,陆明舶便一改从前的习惯,没和兄弟们叙旧组局,也不再成日窝在家里不露面。
他开始频繁地出门,频繁地从许思甜家周围路过。
时不时抬头盯着她家二楼那个属于她卧室的窗户看,然而自始至终都不见许家大门敞开过。
两人一次面都没有碰上。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除夕都是许思甜陪在身边过的了。
陆明舶家没人,两人在一起之后,每回回今塘,许思甜都会悄悄从家中溜过来陪他。
当晚他一个人在家中,久违地煮了碗泡面,酒瓶子倒了一地。
他忽然想起,许思甜似乎在更早更早以前,就有意无意开始陪他过除夕。
记忆中,她那时候应该也才五六岁的样子,许良庸每年都会给她买几个小烟花墩,她从来不在自己家门前放,而是抱着来他家门口附近,先从他窗口炸几个摔炮进去,等勾起他注意,引他走到门口之后,又若无其事地蹲在地上开始放自己的小烟花。
她没有邀请过他,却是年年与他共享。
他真的,好想她啊,控制不住地想。
等再见时,便是在北临的医院。
陈忌终于还是给了他许思甜和许良庸所在的医院地址,他几乎是一刻都没犹豫,开着车彻夜从今塘赶往北临。
连关系都找好了,也不再担心同那所谓的教导主任见面,更不惧怕她父母得知自己同他们宝贝闺女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冲到病房之时,见到的不仅有许思甜一家人,病床边上还站着个男人。
个子高大,模样清秀俊朗,说句一表人才也不为过。
几个人对陆明舶的突然到来,都感到十分意外。
姜新莲热情地给他倒了杯热茶,见他面色沉沉盯着那男人看,还特地给他介绍:“这是小李,叫李梁修,是甜甜的朋友,好像说也是同学吧,你们不认吗?我记得你和甜甜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