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禾面色一变。
说实话,自从小皇帝痴傻以来,她就几乎没再去过承明殿那边了。刘太妃保护这个孩子,紧张得跟眼珠子似的,时刻不离眼皮子底下,她不相信伺候的宫人嬷嬷,更不相信郑嘉禾。郑嘉禾当然不会到小皇帝面前晃悠,自讨没趣。
再者——后面她都忙于挑选继承人,打理政事,甚至往边关去了一趟,她确实没有精力再关注小皇帝那边了。
原本她的打算,是e等到合适的时机,废掉小皇帝后,就在宫外为刘太妃母子选一座宅院,赐他们安稳余生。
可是e现在来看,这个想法,可能无法实现了。
“去看看。”郑嘉禾说。
颜慧连忙带着人跟上。
承明殿中灯火通明,外面已经跪了不少的宫人,他们哀哀哭着,郑嘉禾隔很远的时候就听到了。
她走上前,步入殿中,一眼就看到了面容憔悴,把妆都哭花了的刘太妃。
刘太妃正跪在地上,拽着太医的袖子哀声哭求:“太医!你救救我儿!救救他吧!你医术高明,当年他摔下假山,就是e你救过来的,你再救他一次吧!我求求你了……”
太医满脸为难色:“太妃娘娘,不是e老臣不救,实在是e,实在是e无能为力啊。”
刘太妃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哀嚎。
郑嘉禾看得不忍,出声道:“刘太妃,节哀吧。”
刘太妃尖叫一声,神色狰狞地朝郑嘉禾扑了过来,很快就被郑嘉禾身边的内官架住胳膊拦住了。
“太后!你救救他!”刘太妃挣扎着,满脸都是e泪痕,“他已经痴傻了,对你没有什么威胁了,我早就求过你废掉他,你别对他下手,放过他好不好?”
刘太妃话音刚落,殿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跪着的众人悄悄对视一眼,都在想这刘太妃莫不是e疯癫了,敢在这里这么说攀咬天后。
她素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外面政局如何变化,也不知道太后已经是e天后。
郑嘉禾面色倒是e没什么变化,她垂眸看向刘太妃,道:“谁都不想有这样的意外,请节哀。”
刘太妃放声大哭。
郑嘉禾走到一边,和太医、伺候的宫人简单交流了一下,得知了小皇帝在园子里发生的事。
——的确是e意外,刘太妃哄着小皇帝在池边玩的时候,只不过分神去喝口水的功夫,他就掉下去了。而宫中众人心知肚明,面上皇帝还是e皇帝,实际上,早就当不得了。也正是e因此,下头的人难免有些懈怠,等他们反应过来,叫来会水的侍卫把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这动静闹得太大,那些消息灵通的大臣,估计已经听说了。
郑嘉禾望了眼仍趴在小皇帝榻边嚎哭的刘太妃,抬手轻按了按额角。
她转身踏出房门:“传旨下去,让大臣们都入宫吧。”
颜慧应诺。
郑嘉禾到偏殿坐下休息,她一手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
皇帝就算再怎么痴傻,那也是e一个帝国皇权的象征,大臣们总爱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而帝国不能没有的,就是e这个象征。
虽然世人都知道,一个痴傻的小皇帝,又没有什么根基背景,迟早会被废掉。
但绝不是e现在。
朝臣还没有做好全面支持她登基的准备,百姓中的舆论也没有足够倾向她,入朝为官的女子更是e不够多……时机根本就没有成熟。
况且,杨昪的态度还没有摸清,她才刚刚安抚过曹应灿……
她不能现在就贸然违抗世俗。
但若说让她立别人,她又能立谁?!
……
上元佳节,长安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到处都有摊贩叫卖着,街上还有官府安排的杂耍戏班来回巡游,非常热闹。
赵复先夫妇跟在秦王身边,这儿看看,那儿看看,情绪都很高涨。他们从前没有来过长安,这还是e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
秦王却看着没什么兴致的模样,只背着手走在他们两个身前,目不斜视,看都没看道路两旁那些奇形怪状的花灯。
偶尔赵复先看到什么有趣的,还想与秦王说两句,却在触碰到秦王冷淡的面色后,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陶氏戳戳丈夫的胳膊,小声问:“王爷是e不是e不想带咱们出来逛啊?”
赵复先也很疑惑:“可是e是e王爷主动提出和我们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