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旻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光执拗又带着哀意。
俞浅浅却不再看他,直起身,同樊长玉说:“走吧。”
樊长玉跟着俞浅浅一道出了店门,正要同她说话,俞浅浅脚下却忽地一软,幸得樊长玉及时扶住了她:“浅浅,你怎么了?”
俞浅浅脸色发白,再无在齐旻跟前的那股镇定从容,说:“没事,我缓缓。”
她抓着樊长玉的那只手一片冰凉:“毒杀一个人,终究还是跟杀鸡鱼不一样的。”
樊长玉扶着她就地在台阶前坐下,宽慰道:“我第一次杀人,也怕得一整晚睡不着,我今晚带着宁娘过去陪你吧,我手上沾的鲜血多,煞气重,就算他是皇孙,成了孤魂野鬼也不敢靠近我的。”
这话说得跟哄小孩似的,俞浅浅心头的阴霾散了几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是了,长玉你如今可是将军了。”
樊长玉挠头,不好意思笑笑。
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俞浅浅冰凉的手脚慢慢也有了温度,她侧头看着身侧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大抵是齐旻最后的问话到底还是让她心底升起了点旁的情绪,她忽而道:“长玉,我有个秘密。”
“嗯?”樊长玉偏过头,日光落了她满身,眉眼间具是一片灿辉,莫名地就让人心生信任和亲切。
俞浅浅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樊长玉微愣了一下,便极认真地道:“我帮你保密。”
俞浅浅看向夕阳下忽高忽低飞过的燕雀,目光变得悠远,还有淡淡的伤怀:“我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到了这里,再也回不去了。”
“有多远?”
“从现在开始走,走上千百年,才能回到那里去。”
樊长玉大惊:“那你是怎么来到大胤朝的?”
俞浅浅道:“睡了个觉的功夫,睁眼就在这里了。”
樊长玉神色变得有点古怪,盯着俞浅浅半晌,忽而道:“浅浅,你是神仙吧?”
俞浅浅再次笑开:“这天底下能有我这般废的神仙?”
她看向樊长玉道:“你都比我像神仙些。”
突然被夸,樊长玉有点腼腆,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
俞浅浅说:“我来的地方,史上也有个很厉害的女将军,唤良玉。”
她侧头看向樊长玉:“这里什么都不好,但有你,有宝儿,又也还好。”
她弯起一双笑眼:“千百年后,长玉必然也是个名垂青史的女将军。”
-
永平十七年冬,太傅李陉、丞相魏严意图谋反,李陉兵败死于乱箭之中,魏严被生擒。
一月后,皇帝齐昇因宫变受惊病逝,承德太子流落民间的后人被找回,虽还未举行登基大典,但已随生母俞氏入主皇宫。
-
天牢。
昏黄的烛火在墙壁上投下两道巍然暗影,牢房夹道的火盆中火光正望,木柴烧得噼啪作响。
陶太傅于落子间幽幽叹了声:“那臭小子的爹死在了锦州,当年的事,他无论如何,都要一个答案的。”
他苍老而有神的一双眼静静端详着对面年岁比自己小上一轮的人,以一个长者的姿态叹息着询问:“以圭,担这一世骂名,你图什么啊?”
齐旻死了,他的那批影卫里,还剩下几个,傅青亦在其中。
谢征审过之后,得出的答案同俞浅浅问出来的一致。
如此,从随家搜出来的那三枚虎符,似乎便说得通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