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上靴子后抬起头来,没了那层纱幔阻挡视线,她清晰地看见了他苍白的脸色,眼尾因熬了一宿后带着几分猩红,垂在膝前的手,指尖结着血痂。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此刻的疲惫,偏偏他又像是一张绷紧了的弓弦,叫人害怕那层假意的平静崩裂后,从裂缝里渗出的疯狂和扭曲。
看他这样,樊长玉不知为何,感觉心里闷闷地疼了一下。
她印象里的谢征,一直都是高傲、目空一切的,哪怕当初命垂一线被他捡回去,他也从未露出过半点弱态。
现在,却让她觉着,他那满身尖刺一样的高傲和刻薄,不过是湖面上凝起的薄冰,日头稍稍一照,就能皲裂开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那话太过尖锐了些,谢征沉默两息,起身朝门口走去:“想吃什么?”
语气自然得似乎他们本就该如此,从未因为父辈的仇怨有过什么隔阂。
二人从前相处的一些记忆被唤醒,樊长玉从前以为自己可以平静面对的,这一刻却还是被那股揪心的难过攥紧了。
“谢征。”
手已搭在门栓上的人,因为她这一句,生生止住了行动。
樊长玉看着他清隽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嗓音里却还是带上了一股哑意:“自崇州一别后,我们再没好好说过话,不如就借着今日,把话说开吧。”
背对着她的人没作声,但也没有出门的意思了,似在等她继续开口。
樊长玉道:“谢将军的死,我很抱歉。”
提起谢临山,谢征沉默依旧,他背对着樊长玉,也叫樊长玉看不清这一刻他面上是何表情,但他抓在门栓上的手,明显因太过用力而青筋凸起。
“你当日做的选择,说的那些话,我都不怪你。在十七年前的真相没有彻底查清前,我也不会再同你说,让你相信我外祖父和爹爹的话。你碍于陶太傅的情面,曾说今后只把我当同门师妹看,我却做不到侯爷那般洒脱。”
樊长玉盯着他的背影,眼中已止不住地泛酸,却还是一字一顿,认真道:“往后还是形同陌路吧,今日我是叨扰了。”
她娘在世的时候,一直说她是个心大的,可叫她真正放心上了的人,每失去一个都能要了她半条命。
她轻易不会喜欢上一个人,喜欢了,又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父仇,赐婚,他们中间已隔了太多,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咔嚓——”
木头的断裂声自门口传来,是谢征生生捏断了门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