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先生。。。”在灼灼如火焰般璀璨的目光的注视下,沉默的女人终于动了动嘴唇,只是她的话刚一出口,就被尤里安打断:“你可以叫我尤里安,当然,我应该叫你。。。嗯。。。我并没有从瓦卢斯那里知晓你的名字,不过从现在开始,我想叫你纱。这是我突然想到的一个名字。”尤里安微微后仰,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身子微微歪着,撑在扶手上的手臂也同时撑住了脸颊的半边。这种姿势,让他莫名的看起来有一些威严,就好像那些坐在王座上的人一般,他们之间差的,也许就只是一顶镶着权与力的宝冠,只是,对面的女人明显不知晓这些,她只是有些畏惧,畏惧的不是望着他的人的姿势,而是一些更深入的东西。就比如在她那双明蓝色的眼眸里,在另一个寻常人无法进入的层面里看到的,一层被反复折叠压抑堆积着的光芒,女人确认,那是她见识过无数次却又无比陌生的,因为它是那样的强大,乃至。。。。。。伟岸。这让她惶恐,乃至于毫不犹豫的抛下了一切包括尊严,只想小心的不去触怒对方。但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人?女人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她只知道,不论之前她有个怎样好听又温柔的名字,现在她就叫‘纱’了,好在这个名字并不难听,听着也很正常,也不像许多被诺克萨斯人俘获豢养的人那般——在诺克希尼亚的这段时间,她可是没少听过那些悲惨的称呼,带着下流的轻蔑与毫不掩饰的侮辱,像极了他们即将遭逢的晦暗的人生。而纱,也在短暂的情绪调整后,终于开口讲述起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也印证了尤里安的些许猜想,就比如,纱本是一位生活在艾欧尼亚群山之间无忧无虑的瓦斯塔亚,她美丽又开朗,与现在完全不同,赢得了无数同族的仰慕,但就像尚赞的大火烧灭了一个赞家女孩起舞的心,战争的火焰也烧毁了纱平稳的生活,族人一个个战死,她也在诺克萨斯人不计代价的围堵下被俘,成为了珍贵而罕有的礼物。这样的礼物,自然不是普通的诺克萨斯人可以享用的,在纱的印象中,她在被俘的第一时间便被打上了魔法的封印,操作这一切的是一位胸口配着幽蓝色拳头标记的法师,而后她像是货物一般被蒙上了双眼,褪下了被鲜血浸润的衣衫,在豪华到奢侈的浴房里沐浴,被超过二十个轻衫柔衣的诺克萨斯女佣服侍着,擦去了身体里里外外的每一点污垢,理顺了每一丝毛发,在一阵漫长到煎熬的折磨后,她被轻柔的丝被包裹着,就像昨天夜间那般送到了一个巨大的城堡里,在那里,她完成了从抗拒挣扎到放弃的全部过程,占有她的,是一位诺克萨斯的大人物,纱只见过他的脸,却一直都不知晓他的姓名,只是她知道,那真的是一位大人物,至少她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充满了尊敬,哪怕是将她送来这里的人,在他面前也匍匐着像是一条乞食的狗。而后,她便在城堡的深墙高院里,度过了一段寂寞而又安静的时光,大人物自然没有像她一样用不完的时光,他总是匆匆的来到,又匆匆的离去,无数次的见面里,他甚至连与她聊上几句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像一开始那般对她做些什么了。只是她依旧因此怀了孕,并且生下了一个瓦斯塔亚与人类的混血儿,纱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同时兼怀着痛苦与惊喜的,她恨着他的出身,却爱着那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在漫长的某一刻里,她曾经为此决心放弃过心中的仇恨,试图安安静静的去当一个女佣们口中的金丝雀儿————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而代价却不过是牺牲一下飞翔的欲望。只是,那个让她燃起了一瞬间希冀的男人,却亲手扑灭了这段火苗,在得知她产下了子嗣后,男人只匆匆来看了一面,而后便面色凝重的离开,而后再也没有来过,而纱的生活,也从最开始的安稳被打破————她,被强迫迫着离开了城堡,与她那还在哺乳中的孩子一起搬到了诺克希尼亚城中,那里,对比城堡的生活自然是天差地别,纱不仅需要考虑如何照看儿子,也需要为一口饭食努力,同时还需要提防着来自四面八方充满贪婪与欲望的眼睛,最关键的是,她还莫名其妙的知晓了丈夫的名字,‘格拉蒂亚特’,一个在诺克希尼亚小有声名的人,只是他的声名,并非是来自无与伦比的权位,而是来自诺克萨斯人兴建的角斗场——他是一位来自海对岸诺克萨斯的角斗士,他来到诺克希尼亚仅只有几个月,但是却赢得了不少胜利。纱不知道那位大人物的想法,但是却知道,她那天后身上便多了一段传奇的故事,‘诺克萨斯角斗士与艾欧尼亚瓦斯塔亚女人的纯美爱情’,这样的话本在数不清的吟游诗人的传送下,变得有模有样,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信了,但是更多的却是高压之下黑暗阴影里流传的蜚语流言,有人说,低贱的角斗士配不上瓦斯塔亚女人这样的无价之宝;有人说,她是被大人物包养的泄欲之物;有的人跑到她面前,说要开价将她买下,也有人暗地里想要将她直接掳走;那些人之后怎么样了,纱不知道,只是她知道,她的生活从那天以及更遥远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面前的男人会不会是漂泊浪船的最后一站?纱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只是她希望,即便是她因此背负上来自全世界的恶意,可她的孩子,那个刚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孩子,她希望他能健康、安全的长大。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