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棠想了会儿,在他怀里摇头。
“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
苏柏棠扣了扣他掌心里的茧,写道:好。
没过几天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发低烧,桑秋没办法随时随地照顾他,只能将他暂时迁入医疗部里,医疗部人才资源奇缺,自然也没办法方方面面的照顾到每一个细节,但至少多层保障能让桑秋放心一点,桑秋将那个病房的摄像头连接到自己电脑里,稍稍出了点什么事他也能用最快的速度从自己办公室里赶到地下负二楼。
工作完了以后他会直接下去陪苏柏棠,然后晚上就直接在那儿睡了。
苏柏棠今天退了烧,只是休息。他看得出来桑秋其实很累了,于是让对方上来和他一起睡。两人一起挤在小床上,体温互相暖烘烘的熨着对方。
桑秋一般如果想睡的话基本沾床就睡,但是一点小动静也能让他反复醒过来。苏柏棠自己晚上睡不安稳的时候会翻来覆去的转身,常常将睡在旁边的人吵醒,于是他在上床前往桑秋喝的水里放了一点助眠的药物。
对方为了照顾他和兼顾中州事宜已经很忙了,他不想他连休息都没办法休息好。
索性桑秋没怎么怀疑的将水一饮而尽,很快沉入梦乡,苏柏棠则在一旁睁着眼睛催眠自己。
凡是遇到的人都已以他需要静养为由劝他休息,于是他就一直睡一直睡,等白天睡够了晚上就睡不着了,偷偷自己摸索着下床想去趟卫生间,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去吵醒桑秋。
医疗部里的路线他大概记过,小心翼翼出了病房去摸索卫生间所在的位置。
出门,右拐,靠左边,摸到第二个门,然后左拐,走四五步的距离,第一个门是女卫,第二个是男卫,不怎么远,路线还算简单。
他摸到门上面属于男卫的标志,然后推门进去,对面应该有一排洗手盆,卫生间在左手边,他往左转,忽然撞到一堵墙,这堵墙似乎并不比他高,温度微热,有起伏,像个人。
他连忙道歉,摸到旁边的墙,觉得靠墙走才有些微安全感。
没走两步又撞到一堵墙,好像还是刚刚那个人。
感觉对方有可能是故意的,苏柏棠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再一次道歉,他早上的时候喝过医生调配的药,这会儿喉咙不怎么疼,能正常说话,声音比平常更清朗一些:“先生,不好意思,我看不见路,两次撞到您很抱歉,如果我走错了您可以给我指一指路吗?”
对方还是不吭声,似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带起一阵小小的风。
苏柏棠不明所以,只当他要走了,于是继续摸着墙前进,结果踢到了一样东西,好像是木制的,哐啷哐啷的被整个儿踢了出去。
下一刻他听到身后的卫生间大门被锁起来的声音,苏柏棠一顿,猛的转身。
刚刚那个人并没有走,反而把门锁了起来,再去把被苏柏棠踢走的□□捡回来,开口道:“阿棠。”
苏柏棠悚然一惊,转身就走,被郁华舟两步追上来,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搡在了墙上:“怎么见了我就跑?”
郁华舟的后脑磕在墙上,被撞得一阵头晕脑胀,两只手腕被对方捉着举过头顶摁住,动弹不得。
郁华舟的力气大得不正常,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的力道居然挣也挣不开,苏柏棠约摸是觉得有点邪门,干脆不再反抗的安静下来,眉头不自觉深深蹙着,看得出来很反感现在的处境。
他是真没想到郁华舟会在这里蹲着他,莫名就想起来桑秋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阿棠,”郁华舟靠他靠得很近:“听医疗部的同事说,你最近一直在发低烧?”
苏柏棠不语。
“你的抵抗力正在变弱,是么。”
“……”
“我早该想到的,”郁华舟的右手松开他的领口,转而用指背去刮了刮他的喉结,看见对方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你有个富贵病的体质,每天都需要精养细养,像个娇贵的瓷娃娃。”他咀嚼了下自己的用词,大抵是自己也觉得好笑,于是轻笑出声,气息喷在了苏柏棠脸上。
苏柏棠偏过脸避开他的气息,郁华舟却强硬的扳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拧回来,“看着我,阿棠,你这反应,是现在已经讨厌我了么?”
他将一样东西塞到苏柏棠手里,在他耳边低声道:“阿棠,如果你现在真的厌恶我,不想见到我,你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
苏柏棠摸到那东西的样式,这明显是一只弩弓,就是上次他刺杀陶梓平的那种。
“陶梓平说你那时候并非对我手下留情,而是想将我连同他也一起射杀,只不过是你射偏了才没能要了我的命。我知道你那时候已经换了一支没有毒的箭,可我始终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无法介怀。”
“如果你真的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我,那你就拿着这把□□,对准我的心口,扣动开关,你摸得到机关在哪里吗?记好了,我告诉你。”他抓着苏柏棠的手摸到一个机关:“在这里,把手指按在这儿,轻轻一扣。”
“如果你不扣动机关,那说明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但是你想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永远都摆脱不了我了。”他笑了一声,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继续道:“如果你扣动了机关,那么我就会知道陶梓平那个问题的答案了,放心,如果你做了这个选择,那我以后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我都不会再打扰你的。”
他将□□放在苏柏棠怀里强迫他架在手臂上,然后把箭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用蛊惑般的声音对苏柏棠道:“来吧,阿棠,你手里现在握着我的命,来,做出你的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