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如一团液态涌动的激光一般慢慢划开了陶梓平的脸皮,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没一会儿周围就围绕着一股淡淡的皮肉烧焦味。
“别动,划歪了。”
陶梓平脸上的伤好的特别快,肉眼可见,郁华舟微微一笑,重新凝起黑雾,在陶梓平惊恐的乞求中再一次绕着他的整张脸缓慢细致的切割了一遍,似乎打算将他的整张脸皮揭下来:“你这张脸皮实在是太厚了,我忍着恶心看了这么多年实在是有些生理性不适,不如给你剥下来如何?反正你还会长回来一张厚度一模一样的。”
陶梓平本来就发着高烧,强撑到现在,在他那句话说出口后打了个嗝,两眼一闭,整个人瘫软吓晕在地上,没了声音,只有脸上的划痕在快速恢复如初。
郁华舟轻轻踢他一脚,有些嫌弃的啧了一声:“不经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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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有了这么个小插曲,但是郁华舟晚上的整体心情还是不错的,以至于入睡后做了个梦,梦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
那人蹲在地上小声的叫他,舟哥,舟哥,猫儿叫一样,瘦瘦的一团,像只脏兮兮的流浪猫。
郁华舟在梦外冷硬如铁的一颗心梦里却软成了一团,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舟哥在这儿。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依旧很小,抱怨似的轻轻锤了下他的膝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他拉着他的手腕,一用力将人带了起来,笑道:是,我来晚了,下次不会了。
对方道:再有下次就不等你了。
嗯,不会有下次的。
舟哥,对方依偎在他身上,跟只粘人的猫崽儿似的,连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是低微又细弱的: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有点想咱们那个小房子了,还没住够半年呢……
是啊,还没住够半年就发生了丧尸病毒。
小猫崽儿喃喃:你带我回去吧……
郁华舟回他:好,现在就带你回去。
那你背我。
郁华舟失笑:我背不动你呀。
苏柏棠朝他笑笑:很快就能背得动了。
走吧,郁华舟拉着他的手腕:我们回去。
他牵着人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苏柏棠的手腕微微一动。又走了一段,掌中的手腕似乎变小了一点点。
郁华舟心中诧异,拉着他在这满目的空白里“回家。”
走出去好一段距离,掌中的手腕越来越小,越来越磕手,郁华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回头,只是紧紧攥着苏柏棠的手在这儿漫无目的的乱走。
阿棠,你不要着急啊,很快就会到家的。他出声安慰身后的人。
苏柏棠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了,好像在他身上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郁华舟越走越着急,满脑子念叨着家在哪儿,家在哪儿,他的视线胡乱扫动,不知道该怎么找回家的路。
他在慌乱中看到了一段青石小路,路上铺满了落花,他从记忆深处翻出这段路,似乎就处在某一个院子里,穿过小路直走再右拐,就可以看到他们的家了。
还没住够半年的小家。
郁华舟顿时兴奋起来,在他印象里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好像沙漠中的人忽然遇到了水的那种狂喜,他大声告诉身后的人:阿棠,我找到咱们的家了。
身后并没有回应。
郁华舟愕然回头,却见身后的青年似乎跨过了漫长的岁月,身影佝偻下来,漫天延伸而来的各种插管插在他的身上,像是在吸食他的生命力,又像是束缚了他前进的动作,那头刺眼的白发让他不敢直视,手里捏着的手腕只剩下最后一把骨头,苏柏棠的目光没有聚焦,浑浊而又哀伤的看着自己已经无法抵达的远方:舟哥,我回不了家了。
我早就回不了家了。
郁华舟顿时浑身一震,下意识朝着青年扑上去,咚的一声巨响,他摔下床摔醒了。
他签名,好像自己真的有多忙似的,到最后他实在是无事可做了,在椅子上呆坐了许久,终于弯下腰伸手去把头天扔到桌下的箱子勾回来,磨磨蹭蹭的用帕子将箱子外围都擦拭一遍,这才重新将塔扣打开,拿起了最上面那一袋文件袋,包括底下各种文件夹与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的录像带和照片。
h0549,苏柏棠那五年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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