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挺漏洞百出的谎言,但如果加上你离开之前故意在我面前恶声恶气演那么一出的话,说不定我就被愤怒冲昏了脑子,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但是阿棠,其实你的演技特别差你知道吗?你如果真的想要抛下我,何苦还要故意在我面前来那样一出,我当然知道你有不得已的原因,但我就是……就是……”他说不出来,深呼吸一口气,松开了自己攥着仪器线路的手。
“你恨我吗?阿棠,”他更走近了点,看着对方久未修理的白色长发,眼中似乎有怜惜:“我将你变成这样,你恨不恨我?”
苏柏棠自然无法回答他。
郁华舟却忽然笑起来:“但是我恨你啊,太恨了,恨你什么都不同我说,恨你把我一个人独自扔下,恨你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却自以为是在对我好,恨你就那样把我安排了,而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想这样的,但我或许是真的变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希望我们下辈子真的别见面了。我不想再当你那亲密无间的所谓爱人,也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所谓保护,更不需要你那些无谓的自我牺牲,我不要别人来安排我,哪怕我再废物,再任人宰割。”
“要是再来这么一出,我怕自己不但不会感谢你,甚至可能还会更恨你。”
苏柏棠的眼睛微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
“罢了,反正都过去了。陶梓平你是看不到了,我花费十几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改造了他的身体,他不会死,但我也不可能让他活,至于你,阿棠,你现在只剩下最后六个小时。”
郁华舟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心电监护仪,问道:“你有什么最后的遗愿吗?”
苏柏棠阖上了眼睛。
这种反应,要么是没有了,要么是不肯对他说,更甚者可能对方根本不想搭理他。
郁华舟轻笑一声,十几年郁结在胸中的一口气在那些话说出来后消散了不少:“既然没有,那你就好好的享受自己最后的时光吧。”他转身离开了隔离室,掐着时间点去参加会议。
会议中途轮到他讲话,他看了眼悬在大厅的表盘,不知为何竟犹豫了一瞬。然而下一刻就立马回神,迈开腿走上了讲台。
发表完毕,底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旁边的助手凑上来跟他说了一句话。
苏柏棠死了,就在他上台的前一分钟。离他来参加会议的时间不过三个小时,没撑到医生给出时间的一半。
他脸上的神情不变,手指却陷进了掌心里。
静了一会儿,他对助手吩咐了苏柏棠的后事,让他将尸体送去火化,助手走后他坐在人群里面,忽然觉得周围的人明明都近在咫尺,却让他有种异常遥远的感觉,仿佛自己一个人被隔离开来了,身体落不到实处,有种茫茫然不知所措的慌乱感。
苏柏棠死了,这不是很正常吗?他明明早有准备,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那为什么还会感到慌张。
好像身体里有什么重要的部分跟着一起流失了的那种慌张。
到那时他才察觉到,这人以无声无息的昏睡姿态陪了他那么多年,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总以为苏柏棠会一直在他身边,就这么永远的陪着他待下去。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为苏柏棠的离开而做过任何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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