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厘米是安全距离。
唐梨现在,有点后悔这么说了。
小楚一条腿曲在沙发上,另一条则点着地面,绑着的黑发小团子经过今天一路蹦跶,早就松动了许多。
她微仰着望向唐梨,室光落在发隙间,落在长睫上,映得眼睛亮晶晶的。
那眼角眉梢还有些稚气,青涩的像是枚刚摘下的果子,记忆中瘦削的面颊带着点肉,软乎乎的,鹅蛋似的有点圆。
独属于年轻人那毫不遮掩,直白而干净的话语:“我可以喊你姐姐吗?”
她声音也不大,却瞬息便侵入了她的耳廓,她的胸膛,漫开溪水,漫开一弧月光,直将她的心揉扰乱了。
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三十厘米,本应该是口中的“安全距离”,现在却变成了极度危险,踩着边线上摇摇欲坠的“危险距离”,一步步,踩在激烈的心跳中。
唐梨喉咙有点干,她下意识地想保持距离,可身子比石头还僵硬,只能顿在了原地,愣愣看着小楚。
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谁是掌控者,谁是臣服者;谁是主导者,谁是追随者;谁是掌控游戏之人,谁又是被动的参与者。
亦或是从最开始起,她们便是旗鼓相当的存在,永远也分不出一个确定的胜负。
无论在哪个“时间”,哪个生命的节点。
小楚耐心等了半晌,结果唐梨就和当机了似的,一言不发,让她很是疑惑。
“你怎么不说话?”小楚很是疑惑不解,“这是一个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题,又不是给你一页空白纸的问答题。”
唐梨:“…………”
好吧,小楚几句话就把她给拽回来了,唐梨呼口气,指节捋了捋长发:“我知道,我只是在考虑。”
小楚瞧着她,声音淡淡的:“这只是一个可修改的提案,如果你反对我就换提案,不必考量太多。”
好吧,楚迟思不愧是楚迟思,这么一番话下来,刚才旖旎的气氛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唐梨哭笑不得,说:“你别开口了,让我思考一会。等会再给小楚老师答复,好不好?”
小楚被迫封口,瞪了她一眼。
唐梨又纠结了片刻,一方面她还是更习惯楚迟思喊了自己这么久的“唐梨”,一方面小楚刚刚那声“姐姐”实在是……
又乖,又干净,太让人心动了。
于是,在一番深思熟虑之下,唐梨勇往直前,从今天起挑战一下自己多年训练下锻造的自制力与控制力。
唐梨清了清嗓子,“咳咳”两声,把正在仔细研究沙发绒毛材质,正考虑用酒精灯点燃一下的小楚给吸引了过来。
她扔下那一撮被揪下来的绒毛,脊背笔挺,端端正正地看向唐梨。
分明是有点稚气的声音,却有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古板气质:“你说。”
唐梨故意学她的腔调,也正儿八经地回复说:“经过一系列严格认真的考量,我同意这个昵称。”
小楚说:“好的,了解。”
真是莫名其妙一段对话,唐梨心里想笑,被她硬生生地给压住了。自己现在可是姐姐,得有点姐姐的模样才行。
然后——
小楚挨近了些许,细绒绒的眉梢,一双清凌凌的黑眼睛,脸上有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像是只软软甜甜的糯米团子:“姐姐。”
唐梨:“…………”
完蛋,控制力和自制力差一点就要被抛到九霄云外,唐梨已经有点开始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个选择了。
。
匆匆解决晚饭之后,唐梨琢磨着,想要收拾一些跑路(逃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