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被两个小团子抱了满怀,一手抱起一个,清冷漆黑的瞳孔中是温润的笑意,“好像又重了些,再过几年爹爹都要抱不动你们了……”
“再过几年,我和皇兄都是大孩子了,不要爹爹抱了。”桃桃道。
“好。”裴延笑着,问道,“你们阿娘呢?”
“在厨房,今天阿娘要做鸡米花,还有水果蛋糕!”
“还有爹爹爱吃的桂花八宝鸭。”阿续贴心的补充着。
“走,一起去帮你们阿娘。”
裴延抱着孩子们朝厨房走来,暖红色的晚霞笼罩在他们身上,
男人面容俊美无俦,温润如玉;俩孩子粉嫩可爱,天真乖巧。
隔着窗户看到这一幕,陶缇嘴角噙着笑意,只觉得一颗心塞得满满当当的。
时光再慢一些吧,她想陪他们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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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的眼眶顿时热了,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嗓音有些哽噎,“好,好孩子。”
没多久,他气息奄奄的倒在床上,双眼直直的盯着石青色松鹤纹的幔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得外头雪花落下的簌簌声和凄厉呼啸的风声。
太妃与王爷公主们跪在两侧,噙着泪花儿,等着太上皇闭眼的那一刻。
倏然,床上的人抬起了一只手,像是枯木逢春,双眼睁得大大的,迸出闪亮的光来,“沅沅。”
他沙哑的喊着,“你来接朕了吗。”
众人面露错愕,连哭都忘了。
却见下一刻,太上皇的手重重落下,彻底闭了眼。
李贵俯身上前,试了一下鼻息,须臾,他神色悲恸,含泪喊道,“太上皇薨了——”
刹那间,殿内众人哭成一团。
裴延神色沉重的跪在床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
阿续和桃桃虽不明白死亡的意义,但见这么多人哭,便也学着他们父皇的样子,乖乖跪下,给睡着的祖父磕了头。
太上皇薨,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一百天之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一个月内禁止嫁娶。[2]
有一日半夜,陶缇睡得迷糊,一个翻身,却扑了个空。
她睡眼惺忪的起身,四处寻了寻,最后发现裴延人在侧殿。
惶惶光影下,他身形高大,披着一件雨过天青色的长衫,静静地站在床榻旁,凝视着熟睡的阿续和桃桃。
偌大的寝殿,他修长挺拔的背影透着几分寂寥。
陶缇揉了揉睡眼,缓步走到他身旁,轻声唤了句“陛下”。
裴延回过神来,垂下眼,看着她穿着单薄的寝衣,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怎么醒了?”
“发现你不在旁边,就醒了。”她慵懒的往他温暖的怀中靠。
“我们回去歇息,你别冻着了。”
裴延拥着她,一起回了正殿。
被窝里还有余温,两人紧紧依偎着。
“陛下,你怎么想到去看孩子们了?”她小声的问,声音是浓浓的困倦。
裴延沉吟许久,才轻声道,“父皇说,阿续像我小时候。”
他想,或许多年前,父皇也像他注视阿续一般,那样注视着他。
陶缇怔了片刻,试探地问,“陛下,你想太上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