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她难以启齿。
这般隐秘难堪之事,顾沅也只与她和卢氏说过,毕竟外男半夜潜入闺房,还发生那等不堪的事,要是传出去,真是不要做人了。
昭康帝瞳孔猛缩,肩膀剧烈的颤抖。
难道那日的一切,不是一场旖旎的梦?
张氏见他这反应,情绪上了头,也顾不上那么多,冷声嗤道,“你以为沅沅是那般婚前便与男人胡乱来的性子吗?她与文明晏清清白白,从来规矩守礼,半点没逾越。倒是你,你自己……对沅沅做出那等事,你让她如何接受得了?她恨死你了,她可不得逃!”
昭康帝心神俱震,只觉得脑中轰鸣。
“她为何、为何不与朕说出真相……”他声音沙哑,眼角泛着红。
“沅沅十六岁嫁你,二十七岁薨逝,你与她做了十年的夫妻,她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张氏其实想说的是,你对沅沅做的桩桩件件,你觉得她那时候乐意搭理你么?心里没点数嘛。
昭康帝握紧拳头,眉宇间凝起阴郁的寒光,胸腔因着强烈的情绪而上下起伏着。
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张氏心绪复杂的很。
沅沅是个犟脾气,昭康帝当年也不干人事,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真是造了孽!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自己此生的姻缘不也过的一团糟。
人呐,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沉吟半晌,她唏嘘道,“沅沅是个宁折不弯的,或许,你当年若不那么强势,你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说完这话,她朝昭康帝拜了下,“臣妇要说的就这些,先行告退。”
她不疾不徐的离开了。
李贵等人守在门口,见她出来,弯腰送别。
张氏这边刚踏出兴庆宫的门槛,猛然听得殿内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了,太上皇吐血了,快请御医!”,!
张氏也气这点,但想到当年顾沅与昭康帝之间愈发冷淡的关系,还有她那颓然枯萎的精神状态,也不忍心责怪,只深深叹了口气。
她年轻时,也不懂沅沅为何非得跟昭康帝闹别扭。虽说昭康帝胁迫她入宫的举动不光彩,但孩子都有了,又当了皇后,且昭康帝对她百般包容呵护,她何必还犟着,倒不如认命了,与昭康帝好好过日子。
如今过去这些年,她才明白沅沅当初的感受。失去了自由与本性,叫哪门子的“好好过”,不过是苟活。
沅沅瞧着温柔和气,心里却是个有主意的。
陶缇见她俩的反应,心头冒出个大胆的猜想来,“母亲,卢姨,大皇子他……是太上皇的孩子?”
张氏和卢氏是异口同声,“自然是的!”
陶缇:!!!
嘶,好大一个误会!
她瞪大了眼,像一个吃瓜吃到噎住的猹,“那太上皇他怎么不知道?”
听到这话,张氏和卢氏也沉了脸,小声猜度,“难道沅沅没告诉他真相?”
陶缇悻悻道,“貌似,好像,不知道吧。”
张氏和卢氏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按照沅沅和昭康帝的脾气,倒真有可能怄着一口气,没把话说明白。
一个心高气傲懒得解释,一个狂躁愤怒,但只能压着气认下这顶并不存在的绿帽子。
两个人别扭的人凑在一起,互相折磨。
卢氏眼中噙着泪,深深叹气道,“他们俩人,何必呢!”
“太上皇怎么回事,哪有男人像他这样糊涂。他自己干的事他心里没点数吗?”
张氏握着拳,忿忿道,“不行,我得去见见他,沅沅受这么大委屈!他凭什么当深情种!”
说罢,她愤然起身。
陶缇和卢氏一怔,回过神来,忙去劝她消气。
张氏却冷哼道,“不行,这事必须说明白,我要教他知道,沅沅从没半点对不起他,更不欠他半分!省得他觉得他能认下大皇子,是他心胸开阔,对沅沅多么包容,自我感动个什么劲啊。”
闻言,卢氏抿了抿唇,也不拦了,反倒要跟张氏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