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的夏天虽热,王府自有清凉解暑之处。盛阳下花开如上好美玉雕刻而成,芬芳之气不住喷发。
安王负手在窗外望着,就要离去的心情让他黯然失神。
舍弃这地方,让他想起来他投的好胎,长大就是王爷,礼部依礼会给他准备上好的府第,符合他的王爷身份。
背井离乡后颠簸,自己会后悔吗?
但不走,没有一夜睡得着。风吹廊下铁马动,安王也一跃而起,把枕头下的剑握在手里,怕是拿自己下狱的公差。
一计不成,一计又失,老天没完没了的捉弄人。算计太子不成,算计皇位也不成。这两个算计而又不成,安王哪还敢呆在京里。
他虽闭门不出,但对自己的消息来源还是满意的。东安世子离京不久,安王就无意中得到消息,方便和东安世子重新联络。
没办法,东安世子手中有兵权可以保护他,还可以借道边城逃往他邦。后面一步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要有的一手。
把行刺东安世子的事情,安王往太子头上一推。说太子有意为之,挑拨东安世子好吐实话。
东安世子给他回信,和安王重修旧好。安王说京里再呆怕丢性命,东安世子闲闲的回:“我这里却是大好天空。”
安王再回:“如能走走甚好,只怕不知路径。”
东安世子回信:“真的能来,我有人带路。”
要走了……安王把府上能看到的地方再多看看,他年再回来只怕眼前这模样已难在。
殿下觉得自己运气不高,但也有高的地方。他无意中又确凿得知,皇帝最近不能摄政,不是不在京里就是病重不治,现由太上皇和太子摄政。
这种好时候,殿下应该揭杆而起杀进宫中,为什么要远走边城?
殿下手里不是没人了。
他看重的班先生是个让缉拿的奸细,他只能投靠旧盟友东安世子。打算说服他以勤王名义再回京中。
事情不谐,由东安世子的封地也方便离去。
“我会很快回来的!”安王愤愤的说着。
身后有脚步声过来,这里侍候的小子回道:“回殿下,王妃要见您。”
“不见!”安王冷笑,贱人,有朝一日重回来,你要是没让牵连到送命的话,本王不介意送你上路,送你文家齐上路。免得你死了,还有人在面前充长辈。不是国丈,也是母妃的家人,不认都不行。
小子不安地道:“王爷,王妃在院门外长跪不起,说她来请罪。”
安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想王妃的为人嗤之以鼻:“你去问她,她又有什么花招。”
小子走开,安王在原地踱步骂几声:“她还会请罪,今儿日头没打西边出来。”
小子很快回来:“王妃说她夜来受到菩萨托梦,菩萨教训她不敬殿下,让王妃洗心革面,求得殿下谅解,不然王妃和文家都将大难临头。”
安王直了眼睛。
难道这是菩萨给他的好兆头吗?
为了文家低头固然是王妃的为人,但这梦也暗合殿下所想。有朝一日回京来,把你们全家送西天。
“殿下,您不答应,王妃说她长跪不起在这门外,直到您原谅她为止。”
为了好兆头,也为了安王走的不惊动人。
内城外城的门都打点好,今晚守城的人放殿下远走高飞。而安王妃一直跪在门外,安王怕走不成。
“让她进来吧。”
……
门帘打开的时候,安王倒抽一口凉气。这还是他的妻子吗?她是素衣毁妆的待罪打扮,垂着的身子看不见面容,但恭恭敬敬的姿势还真不多见。
进来就跪下,嘤嘤开始痛哭:“求殿下救我,菩萨说殿下若不宽恕,要治我大罪呢。菩萨说须一早起来,往东南拜五十拜,取东南方园子里种上好的菜肴,再往西北拜五十拜,取酒窖里的好酒水。厨房里请属相对的人,年纪是这样的人,亲手做了,跪送而来,殿下吃了,这罪才能免除。”
她的说属相对的人,恰好是安王的奶妈,本府里管事大娘子。
一双手送上酒水,高举过头,安王就大意了。
他素来对妻子是女人有轻视,也没有想到就是。
教训两句:“以后不可以任性胡为,”把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