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能不能不走?”
景梵恳求着,泪水便止不住地流:“能不能永远在一起,我爱你,我舍不得。”
云殊华与他对视,通红的双眼一眨不眨:“我知道,我知道的,因为我也一样。”
他小心翼翼抱着景梵的腰,避开他的伤口,慢慢深呼吸,去嗅他身上的清莲香。
景梵悲恸地闭上眼,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如此恨自己的无能。
恨自己在这样的时候,连给爱人一个怀抱的能力都没有。
反倒要对方竭力覆上来,两人才能有片刻的温存。
景梵咬着牙,只觉心中酸疼难忍,痛苦不迭。
“师尊,最后的时间能与你一起度过,我已经很满意很满意了,”云殊华鼻尖发酸,“再让我抱抱你吧,就算痛,我也不会放开了。”
他轻轻靠着景梵的肩,泪雨潸然。
感受到云殊华的气力加快消失,景梵知道,这是生命走到尽头的征兆。
“小华。”他低下头颤声轻唤着。
“下辈子,能带我去你生活过的世界看一看吗?”
怀里的少年虚弱地笑了笑。
“一言为定。”
他睁开眼,抬眸看着暗沉的天。
“我死了,绝不会腐烂在泥土里,我要变成一颗星星,飞到天上的银河中。”
景梵浑身瘫软,牵着他的手,血滴在他的眼角,混着泪打湿耳朵,头发。
怀中人的分量变得愈来愈轻,化成细碎的光芒,消逝于无形。
良久,只有一朵卷着边儿的白莲落在景梵身旁。
与那朵花一起的,还有一块粗糙的星盘玉佩,静静地躺在原地。
景梵垂眸,泪水滴在花瓣上,玉佩上,血泊里。
彼时风卷云舒,天边已大亮。
萧瑟凄凉之景散去,曙光重返清坞,万物归于太平。
这世上有一个人消失了,却有许许多多正在生活的人在不知情的境况下保住了性命。
一日复一日,山河复太清。
……
妙色王求法偈有云:是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世间之理,大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