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一过,便是早秋。
卫惝孤注一掷堵截沈棠离,彻底放弃占领城池,转而南下,携军队杀入东域。
那一场大火烧没了他的耐心,他觉得这全天下的版图是否能尽数掌握在自己手里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将东域拿下,其他几域便是再负隅顽抗也无济于事。
他扬言自己手中持有法华碑刻,又以沈策、沈棠离作为要挟,向五域仙盟施压,约定在清坞山进行一场最后决战。
彼时的五域仙盟,北域叛了,西、中两位域主被俘,南域被玉逍宫屠了个干净,所剩下的还能有谁?
自然是东域域主景梵。
以卫惝所言,就算景梵是举世无双的剑尊又如何,东域防守得再严密,一旦失去邻疆的屏障与助力,便如同折了翅膀的鹰隼,再也飞不起来了。
卫惝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傅徇手里。
三日后,玉逍宫的大军浩浩荡荡,正式于南域整兵,向清坞进发。
前有狼后有虎,东域撑不了多久,传报的信使跪在将军帐前小心翼翼地读完了魔界最后一道战书。
景梵冷峻的面容染上前所未有的杀意。
“不是想证明自己才是天道传承之人么?”
他森寒的眸光滑过握在手中的剑鞘。
“告诉他,本座同意清坞山的决战。”
消息一出,举世哗然。
全天下的散修仙门皆以为五域仙盟的气数已经走到了头,伐尽屠清是迟早的事。谁都没想到仙尊会以退为进,要求其他四域撤兵,打开东域门户,与魔界进行最后一战。
卫惝停了西北的战事,暗中与傅徇会面,商讨应对之策。
茶馆里,傅徇提起茶壶慢悠悠沏了一盏热茶,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卫惝蒙起的脸,道:“真是造化弄人,你这样好美色,竟然也有毁容的一天。”
卫惝疤痕交错的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侧颊,一想起自己容颜尽毁,便浑身颤栗如同地狱恶鬼一般,狠狠地骂道:“云殊华这个贱人!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亲手杀掉!”
傅徇无声地笑了笑,心里暗道了一句活该。
“我那外甥早就不是池中之物了,我这个做舅舅的都拦不住他,你以为自己能将他捉回来?”
“况且殊华是扶持你登上共主之位的关键证人,将他杀了,谁来为魔界道统作证?”
卫惝瞪着他,阴测测地开口讽刺:“你如此袒护那个小孩,却连他现在跑到哪去了都不知道!又有何来的自信说他能辅佐于你我?!”
傅徇叹了一息,不紧不慢地说:“仙魔两界决战之日马上便到了,他可舍不得抛下景梵,且看那日,他必定会悄悄登上清坞山。”
“一个没有兵力傍身的少年,届时只有被摆布的份,让他眼睁睁看着景梵死在两人平日居住过的地方,这样的岂不是比杀死他更好。”
卫惝紧紧捏着眼前的茶杯,道:“……到了那天,我便让清坞山上所有人为我兄长陪葬,我要告知天下,卫家才是名正言顺的天道继承者!”
听罢这一番头脑发热的言论,傅徇微微一笑,没有搭话。
那一双眸子里却是满满的鄙夷。
卫家?名正言顺?
魔界谁人不知,昔日魔道三山统治天下之时,曾有过很长一段繁荣鼎盛的日子,直到卫惝的亲哥哥卫湛做了域主,才被仙界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