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掺杂着欲望意味的暧昧眼神不出意外地,令云殊华感觉到了。
他扶着杯盏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转移,和师炝正好对上。
两道眼神交汇,对方眼中的不敬之意呼之欲出,他皱了皱眉,强迫自己将眼神错开。
“……”
云殊华心底里冒出一股恶寒。
“云师叔,我看你面色不太好,莫非是身体不适?”身侧的南域年轻弟子低声询问。
云殊华悄悄转过头看他,怔了怔,这才面露感激:“多谢关心,今日天色不错,太阳一照,我这头晕的毛病就犯了,不打紧的。”
不过是随口胡诌了一句,那年轻男人听到,竟将眉头紧皱起来:“磬苍不少弟子也有这种病症,只需针灸几次便好,若是云师叔需要,我也可……”
“——这就不必了,”云殊华连忙摆手,“多谢好意,约莫是这几日没休息好的缘故,师尊一走,许多事落到我头上,实在是分身乏术。”
他这话说的不错,景梵离开裉荒山之后,大大小小涉及东域的事务全都交由自己手上,惊鹤虽帮了不少忙,但到底顶着侍从的身份,不能长时间跟着他抛头露面。
或许是云殊华话语中的落寞戳中了对方的心事,只见他长叹一声,又心有戚戚焉地附和几句,随即讲起了南域那剩下来的一堆烂摊子。
左右没什么其他的事,云殊华也不想看台下密密麻麻的一众弟子比武,便静静坐在那里听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插两句。
经过一番交谈才知道,原来眼前这年轻男人是磬苍山三师兄,名唤斋青禾,骆怜卸任后,他受景梵与沈棠离的提拔,成了磬苍山新的掌权人。
云殊华挑挑眉,说道:“听青禾兄所言,那日是仙尊与沈仙宗一同登上山的?”
“确实如此,”斋青禾颔首,“当时我并不在场,只听说展涪将大师兄重伤后,转身逃出大殿,还未走出便被仙尊大人抹了脖子。”
这倒是师尊的做事风格。
云殊华继续好奇道:“在磬苍山上待的那一日,师尊都做了些什么?”
斋青禾抬起手,就着唇边的酒盏灌了一大口,喉结滚了滚,道:“仙尊大人的行踪岂是我们能随意打听的,这话你同我说也就罢了,万不可当着沈仙宗或是什么其他的人面前提起,弟子私下问询师尊的行踪说到底不是什么合规的事,切不可叫人抓了把柄。”
又是抓把柄,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醒云殊华不要叫人抓把柄了。
斋青禾这人可真是谨慎。
云殊华心里觉得有点好笑,面上却不显,只郑重地点头道:“青禾兄说的是,说的是。”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喝起酒来。
云殊华拿起小案上的酒壶,忽听见右方传来沈棠离温润的嗓音:“方才殊华在说什么,有什么是不能在我面前提起的?”
“咳咳咳咳咳……”
云殊华当即剧烈咳嗽起来,辩解道:“没什么没什么,是仙宗大人您听错了。”
“哦?”
沈棠离柳眉微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看着下方练兵场悠悠道:“今岁各域大比较往常热闹些,恰逢你师尊不在,就不想下去同他们比试比试?”
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殊华靠在椅背上,偷偷觑着沈棠离的神色,却见他正笑着看向自己,遂坐直身子强打起精神问道:“若弟子前去打擂,仙宗大人应当不会向我师尊告发吧?”
“如果比赢了,我便答应你不会告诉仙尊,”沈棠离沉吟道,“可如果输了,那就是丢了清坞山的脸,这等大事,不待我向你师尊禀明,五域怕是早已传开了。”
这是一句戏言不假,但多多少少还是打消了云殊华一点战意,他向下看去,脑海里盘算着自己上场究竟能坚持多久,又有几分胜算。
风鹤当初与他说过,各域大比时自己只需要乖乖坐着便可,当个漂亮摆设,最合师尊的心意。
不过,他自己也想试试如今在五域弟子中是个什么水平,别的不说,自从拜入东域清坞山得景梵指点,手上的剑较之先前已经顺手许多,怎么说……拿个前几强也不是问题吧?
现下这场比的正是擂台赛,不仅考验修道者法力高低,更考验一个人的策略与耐性,总的来说并不好打。
且可以肯定的是,最后前三甲中必定会有江澍晚一席之地,届时两人正面对上,清坞山定然不及洛圻山,最后岂不是白白给中域长了威风?沈棠离有意引他下去,该不会打的是这个算盘吧。
思索半晌后,云殊华还是站了起来,他对着沈棠离拜了一拜,道:“弟子想先行告退,还望仙宗大人勿怪。”
在座的其他三位域主看过去,面露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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