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烦乱和对这个孩子复杂的态度交织在一起,搅得他乱了心绪。缃国公抹把脸,有些颓然地靠在檐柱上。
之前,官家曾笑问他,若是府中公子从外面有了私生子,他该如何处置。
那时,他以为自己在处理私生子的事情上会态度果决、不留余地,此刻却进退两难。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还那么娇憨。
缃国公岔开腿,双肘撑在膝盖上,捂着脸道:“他叫什么名字?”
“阿笙。”
沉默片刻,缃国公抬起头,看向闭眼睡着的小家伙,“多大了?”
宝珊不想再回答,毕竟从怀胎起,她就没打算让阿笙认祖归宗。
见她不回答,缃国公也不紧逼,事情来的太突然,将他打的措手不及,他需要好好斟酌再行其他。
“你放心,世家有世家的规矩,不会不认这个孩子。”
“我想您搞错了,”宝珊横抱着睡着的阿笙,轻轻晃动臂弯,“不管您问多少次,我都是这句话,阿笙不是陆喻舟的孩子,跟你们陆家毫不相干,请你们放过我,不要再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目光一直锁着歪头睡觉的小家伙,缃国公点点头,“知道了。”
说罢,提步走向高墙。
不知这句“知道了”是何含义,宝珊凝着他的背影,见他忽然抬手向后摆了摆
官家因身体不适,早朝一直被耽搁,在中书省和枢密院联合进谏下,官家同意让太子赵祎代理朝政。
早朝后,陆喻舟照常去往中书衙门,半途被自己父亲拦下。
“今日散朝,早些回府,为父有话同你讲。”仅留下这一句,缃国公盯着两个黑眼圈离开,留给儿子一个冷漠的背影。
陆喻舟没有多心,散值时本打算按时回府,却因公事太多又耽搁了一个时辰,等他回到府邸,已是夜幕笼罩。
想起父亲那会儿的话,陆喻舟回屋换了一身便服,走向主院书房,叩门道:“父亲。”
不同于往日,这日的缃国公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书房内气氛压抑,连个仆人都没有,“进。”
心里起了疑,陆喻舟还是抬步跨进门槛,没等来到书案前,就被一道厉声晃了一下。
“跪下!”
陆喻舟站着不动,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昨晚回来时已是三更时分,怕耽误明日的正事,才忍到此时。缃国公站起身,阴沉着一张脸,道:“擅自养外室不说,你还在外面跟人生了一个私生子,陆家的脸面都让你败光了!”
私生子?
陆喻舟淡淡道:“您在说什么?”
“闭嘴吧你。”缃国公拿起许久不用的戒尺,来到他面前,“伸手。”
“”
戒尺是父亲用来教训其他弟弟的,从未在他的身上使用过,一时间,陆喻舟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都多大了,还要挨戒尺?
“有话您直说,恕儿子听不懂。”
缃国公紧抿着唇,抬手就用戒尺甩了他一下,十层的力道,“不孝子!”
小臂火辣辣的,陆喻舟拢起剑眉,握住了再次甩来的戒尺,“凡事总要有个理由,您先讲清楚!”
缃国公气得胸口直颤,“那个叫阿笙的小孩,是你的亲骨肉,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阿笙不是儿子的骨肉。”
虽然心里希望阿笙是亲生的,但事实摆在那。
缃国公冷笑,“这么说,你还要替别人养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