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得挂门课意思一下。
裴枝和忧愁啊:“我不是不接受同性恋,但是我也接受不了,我知道这是天性自然的,但是我就是排斥,觉得不正确,但是搞艺术,这么狭隘是不行的。我们还有好多学长为了搞艺术专门去搞同性恋呢,那种是傻逼。”
都怪商陆冬假时先回来陪柯屿了,裴枝和自己去北京找一老前辈切磋几天,琴技是进步了,口音也歪了,目前正用一口粤普口音拗北京腔,还觉得自己特别地道。
“你觉得呢,小屿哥哥?”
“我觉得啊……”柯屿被这么一问,不得不正视着思考起来,毕竟小枝和都睡不着觉了,一天天晚上对着月亮拉琴,把整个别墅的人都给搞抑郁了。他正想为人师表一下,冷不丁听到裴枝和问出了后半句:“你们gay都喜欢在洗手间玩儿吗?”
你、们、gay。
都、喜、欢。
洗、手、间。
玩儿。
信息量太大,柯屿好像迎面被铅球哐哐砸过,整个人都懵住了,“等等——”他抬了下手,“我什么时候成gay了?”
“你不是吗?”
“我不是有女朋友吗?”
“你不是分手了吗?”
“我……”柯屿张了张唇,“分手了也可以再谈。”
“你不是在谈着吗?”
柯屿:“?”这回不是铅球,是卡车直接碾压过去了,柯屿脑袋和眼神都搅和成了一团不可思议的浆糊:“……我跟谁谈着呢?”
裴枝和认认真真、理所当然、稀奇古怪地说:“当然是商陆啊!”
啪,笔给断了。
柯屿手里攥着断成两截的笔,人也差不多快原地去了。
枝和的眼神很得意:“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还一起瞒我。”
柯屿按着桌子缓缓起身,“听我说,”他见了阎王一样的语气,气死沉沉又不得不自证清白:“……听我说,我和你陆陆哥哥两人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误会了,我有前女友,他也有喜欢的人,我们都是直的。”
枝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太高兴:“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十五岁了,商陆都喜欢你喜欢成这样了,”他老成地拍了拍柯屿的肩膀:“虽然你比他大了五岁,但是没关系,我可以保证,他特别爱你。”
柯屿思路不是自己的了,被裴枝和带歪了,他吞咽了一下,眼眸垂瞥下:“他喜欢我喜欢成什么样了?”
裴枝和耸了下肩,“他过年在香港时拍了卷胶卷录影带,你没看过吗?那里面每一帧都有一个字母,”裴枝和对这些很敏锐,那些画面在叙述上根本就不连贯,商陆也不喜欢搞意识流,所以裴枝和就偷偷记了下来,“连起来就是loveisnd,isnd不就是岛,岛不就是屿吗?”
搞半天,原来是自己脑补。
柯屿心里松了一口大气,但随着这口气松出去的,好像也有些莫名的东西。
“所以你今天来问我,就是因为——”
“因为你跟我们教授一样,不仅是年纪大的那个,还是下面的那个,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我该不该去上他的课啊,他会不会给我挂科?你觉得要让你听到什么宝贝是不是屁股痒了,你会不会记恨那个听到的人?”
柯屿:“……”冷冷地看着枝和,“我会剁了他。”
“啊。”
好可怕,裴枝和一溜烟跑了。
商陆的那个录影带,柯屿是看过的,玩胶片不比数码,繁琐得多也精致昂贵得多,讲究的是个独一无二无法复刻,而且也无法后期,是诚实的记录。如果不是裴枝和说起,柯屿根本不会发现里面的那些字母玄妙。
商陆转刻成了数码,母带自己保留着,数码版就在影音室的架子上,柯屿进去找了出来,关门关灯,在荧幕的白光中一言不发地看着,等“d”这个字母出现在画面一角时,他想起来了,当初他一直在想,商陆为什么要单拍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单独的字母,构图固然好看,但难道里面有什么隐喻?
如果枝和为真,那么这份细碎的隐喻居然是爱情。
居然是爱情。
影音室的门被悄然退开,从缝隙中,室外的白光连同一个高大的人影一起漫步而入。柯屿头也没回便知道是商陆,心忽然就悬了起来,以至于腰板都打直了。